第二百四十章 烦心事(2 / 2)
德尔塔没有理他们,径直从走廊上穿过,和两个朋友从不时有卫兵巡逻的旋转木板楼梯下去。
一楼只有仆人蹲在厨房边的墙角闲聊或拿着粗制面包用餐,走到前厅也没有看到其他助教,看来助教们都还没有回来,只有穆迪埃在餐桌前吞云吐雾,抽完烟又举杯喝酒,俨然是及时行乐,枉顾身体健康的典范。
听到脚步声,穆迪埃转过头,他看见安佩罗姆那醒目的焦黄色头发后想要站起来,但迪亚哥和德尔塔的脸一并闯入视线,他只好扯了扯嘴角,背部好像和椅背黏住了一样不分开。
德尔塔本以为会受到阻止,却没想到穆迪埃的反应会如此平淡,于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回车上拿私人物品,不会走太远。”
“我知道了。”穆迪埃很快回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一眼。
离开城堡后又走出一段距离,安佩罗姆才恢复了说话的心情:“我怎么感觉穆迪埃和昨天不一样了?”
“一模一样才是怪事。”德尔塔回答他:“我昨晚可是惹了不少麻烦,估计他现在看到我就头疼。”
安佩罗姆不禁笑出声,他大概能想象出来穆迪埃的想法了。
校场的作用是训练士兵,平时也用作竞技,和练习弓箭、十字弓的靶场相邻,它实质上就是一个广场,地面被耙平,周围再围上一圈矮的木篱笆。学院的牛车就成排停在校场和马厩的中间位置,因为长毛牛们都被解下车轭送到城外的牧场,所以这里没有食草动物特有的粪臭,不至于催动人的脑筋将外形糟糕的烂泥巴和臭味组合,进行下一步的联想。
由于车夫们也会来保养他们赖以生存的工具,烂泥地上有很多深陷的脚印,它们形成的弧线轨迹分种各自导向一辆车辆,像数个畸形的同心圆相交重叠。
一眼望去,这里没有任何人在,当然他们也不确定,因为牛车的车厢不小,有人在里面休息也有可能。
迪亚哥慎重地观察着地面,他注意到有两种脚印格外深刻,应该是最新鲜的:“我好像找到贝克和阿列克谢了,他们往不同的方向走了。”
德尔塔虽然能区分灵性,但他不喜欢带头,尤其是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比如追踪:“我也注意到了这两种不寻常的脚印,不过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糟糕?”
迪亚哥停下脚步,抬起自己的头看向车群:“因为脚印里的积水都快冻住了,而返程的脚印却没有出现。”
他们都没忘记阿列克谢是为什么躲在他们这里,因为有人想杀他!
学院内斗的风气很足,光是总院每年都至少要死上三四个人,所以不用多说,他们加速了脚步,小跑接近冲刺的分头追踪。德尔塔和安佩罗姆循着左边的足迹追下去,迪亚哥则选择了另一条。
德尔塔率先发现了瘫倒在车厢内部的阿列克谢,迪亚哥那边也没有落后太多。
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阿列克谢和贝克都遇到了袭击,但奇怪的是并不致命。贝克是后脑中了一棒昏倒在地,紫青色的淤肿叫人看着就感觉疼,阿列克谢在体表没有创伤,但短时间内分不出是中了诅咒还是吸入了麻醉气体,反正德尔塔试了好几个方法去弄醒他,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安佩罗姆难得吐出一句脏话,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恐惧地看着贝克和阿列克谢的身体被随意摆动,嘴里止不住地呢喃,直到被告知他们还活着才稍微松懈一点。
德尔塔和迪亚哥都没有因为他的表现而看不起他,谁都是这么来的。
一旦认清了生命的脆弱,难免就要感到恐惧,何况这里的实例还是熟人,德尔塔刚看到贝克失去意识的身体时心跳都加速了,只是还能维持理智为他们做检查。他想迪亚哥大概也和自己一样。
“我们需要把他们立刻带回去,否则贝克的伤势很可能会恶化。”德尔塔担忧地看着贝克,人的后脑是非常脆弱的部位,受到打击的震动很容易损伤到内部组织,他不敢赌贝克能挺下去。
迪亚哥在和德尔塔检查了两人的伤势后直接扛起贝克往回走,安佩罗姆就只能扛阿列克谢了。他们要把伤员带回去接受治疗,然后向穆迪埃汇报这件事。
德尔塔的伤势比贝克和阿列克谢加起来还重,因此他只好负责警戒:“你确定要现在搬动他们,谁知道袭击他们的人还在不在。”
尽管他的灵视没有发现什么,但他还是保持最机敏的状态,他现在已经不敢完全相信灵视所能看到的事物了。
灵性会自然消散、会被特异的奇物吸收、被神术驱逐,灵视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
“他肯定已经走了,因为他已经达成目的了。”
德尔塔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确定他们都还在。他喘着气,语速加快地说:“你确定?虽然这么说有些无情,但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袭击他们的人就没想过杀他们,他击倒他们以后还把他们搬进了更温暖的车厢,避免他们被严寒杀死。”
“他?你认为只有一个人?”
“我不确定。”迪亚哥的语气沉重,这份沉重和背上人体的重量无关:“法术能伪造痕迹,要我给出精准的判断的不可能的。”
“那混蛋的目的如果不是杀了阿列克谢,那会是什么?”安佩罗姆在烂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尽管认为贝克被打伤是因为受到阿列克谢的牵连,但他心里没有因此敌视阿列克谢,他不认为这是阿列克谢的责任。
“我不知道。”迪亚哥眼中失神了一瞬,很快恢复,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