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1 / 2)
今晚他们俩都喝了不少酒, 手指被初冬的深夜冻得有些发凉,后脖颈处时不时有冷风扫过,但嘴唇是烫的。
闻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浑身都像是被扔进了火里, 融化了一般, 热得快要爆炸。
他憋着呼吸, 眼睫微颤, 早已听不到周遭的喧嚣,只能听见彼此强烈震动的心跳。
一开始是很温柔地触碰试探,但逐渐的, 像是不满足浅尝辄止,江暗压着他的脖颈,俯身吻得更深更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秒, 也许更长, 闻岁用力地咬了他的嘴唇, 才颤抖着声音说:“哥…..我….喘不上气了。”
江暗好像很轻地笑了一声, 贴着他的下唇轻柔地啄吻了几下:“对不起,有点失控。”
闻岁盯着他有些破了的唇角, 心说失控了的可能不止他哥一个, 自己大概也跟着疯了。
他睁着被冲动熏红的双眼,迷乱中带着不知所措道:“我好像把你咬伤了。”
江暗的呼吸不太平稳,闭着眼睛压了压,才笑着嗯了一声, 像是抱怨:“好凶。”
闻岁心跳空了很长的一拍,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哥刚刚表了白,那个一直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就是自己, 他们甚至冲动地接了吻,原本就复杂的心绪更乱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闻岁手掌收紧,碰到对方无名指上的指环,喃喃发问。
什么时候意识到不仅是哥哥对于弟弟,而是恋人的喜欢。
江暗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答案,就连他自己也答不上来,只是知道已经很久很久。
他从出生,就是带着被嫌弃的命运,父母偷尝禁果生下自己,起名为暗,意味着见不得光,后面的人生果真一语成谶。
可是在这样十几年黑暗漫长的岁月里,闻岁是永远为他亮着的那一颗星。
在所有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时候,是闻岁缠着一遍一遍叫哥哥,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大方送给自己。
在每一次想爸爸彻夜难眠的时候,是闻岁黏黏糊糊抱住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仍然在乎自己的人。
在被讥讽嘲笑没父母亲人的时候,是闻岁生气地站出来毫无底线维护,说他还有弟弟。
在他在寒冷的江水里溺水的时候,是闻岁不顾一切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救了他。
在分开的三年里孤苦伶仃的时候,是每次暗地里偷偷看上闻岁的那一眼,支撑着渡过难熬痛苦的日夜。
重逢之后,这个笨蛋小朋友一次次用笨拙的方式,拐弯抹角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就算是知道哥哥有了喜欢的人,心里不情不愿却仍然买下戒指,只是希望自己跟别人告白的时候能体面一点。
那些不经意间的心动,足以把割不断的羁绊酿成爱情。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我现在非常确定。”
江暗回扣着他的手,缓慢出声,“是超越了亲情的喜欢,想要每天你都能看着我笑,想给你所有的爱和关心,想照顾你黏着你,想像刚才那样抱你吻你,想你永远是只属于我的,想一辈子都不再分开。”
闻岁被这热烈坦然的告白击中,很久才迟缓地点了点头。
再次出声的时候,声音带着哽咽:“我平时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挺笨的,也很迟钝,所以确实分不太清对你的感情。但你对我太重要了,我们之前已经分开了三年,真的很怕再次失去。”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斟酌着言辞,表情很是慎重:“以至于我不太想自己还没搞清楚,脑子一热就…….就去改变我们好不容易才恢复到以前的关系,我很害怕,要是以后万一……”
说不出“分手”那两个字,他空了一拍,才艰难开口:“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江暗听懂了,却无端地松了口气:“你没有直接拒绝说让我们继续当兄弟,已经是我想象中最好的答案。岁岁,不用害怕,我给你时间慢慢想。”
闻岁有些着急,皱着眉,感觉心里乱糟糟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自相矛盾:“但是我又不想让你受委屈,我好烦我自己,为什么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都搞不清楚。”
这话落入江暗的耳朵里,心里没有失落,只有密密麻麻的怜惜和心疼。
是实在太缺爱了,除了自己,从来没被人好好对待过,才会抓着一个来之不易的哥哥就不肯放手。
他抚上闻岁皱着的眉心,一点一点抹平,才说:“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很开心,说明你真的很在意我。谈恋爱这件事,我比你开窍早,所以让哥哥来教你,行不行?”
这种时候还自称哥哥,那股在禁忌里试探的疯狂好像又回来了,闻岁没再说话,只是耳朵更红了一些。
江暗笑了笑,缓缓出声:“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但这次不能躲我,也不能再把我往外推。我可能会比之前稍微放纵一点,你要适应。”
“有多放纵?”闻岁还没缓过劲来,眼神有些发懵。
江暗偏过头看他,慢条斯理,语气恶劣地逗人:“就是我们之间的分寸都没有了,天天抱着你睡觉,做作业得坐我腿上,亲得你喘不上气,还会唔……”
闻岁猛然把他的嘴巴捂住,顶着红透的脸颊,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压着声音咆哮:“这叫稍微吗!你就是在耍流氓!”
“傻子。”江暗垂眸笑着,胡乱揉了揉他的脑袋,“刚喝那么多酒,胃难不难受?”
“还行,我根本没想酒的事儿,注意力都在你那儿去了。”闻岁抿了一下唇,又看向包房那边,“他们好像出来找我们了。”
江暗嗯了一声,心满意足道:“好,先回去。”
闻岁点了点头,走了半步,后脖颈又被抓住,他不明就里地向后看了一眼,有些茫然。
江暗碰了一下他垂在一边的手背,提醒说:“你的对戒,是准备还没想清楚就昭告天下?”
“那…….”闻岁缩了一下手指,盯着他手上的同款戒指,脑子有些宕机,“那怎么办?”
“这样就好。”江暗垂眼把他的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解开他脖颈上那条平安符的红绳,穿过去后重新戴回他的脖颈上,塞回衣服的领口里。
闻岁愣楞地看着他,落在他毫无饰品的脖子上,低声问:“那你呢,你不取?”
江暗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淡然:“我就戴着,大肆炫耀本人已经有主了。”
明明都没谈过恋爱,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会。
闻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抬手抹了把脸把那股燥热压回去,猛然呼吸了几口晚上的凉风,才拖着步子回了包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就引得整个房间的视线都齐刷刷看向他们,带着好奇。
“我操,你们去哪儿了,我们找了好半天。”简映赶紧过去,盯着江暗有些破了嘴角,有些迟疑道,“不至于吧,该不会是出去打了一架?嘴巴怎么成这样了?”
“打架了?不就是玩个游戏吗?真的假的。”方才那轮的主持人有些懊恼,“没事没事,反正现在结束了,你们俩也别喝了,下次我们注意分寸。”
宋晚茵看过来,带着探究的目光,小声说:“我去楼下买药擦一下吧,还流了点血,肯定很疼。”
想到方才那个失控的吻,始作俑者脸颊瞬间红透,大步走到沙发上坐下,不再言语。
江暗抬手抹了一下唇角,云淡风轻解释:“没打,也不疼,就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伤了。”
“要不要找个冰袋敷一下,撞成这样。”简映拧着眉,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被看懂了过程的季小屿扯到了一边。
江暗找服务员要了罐牛奶,才重新坐回沙发里,塞进闻岁的手心,嘱咐说:“喝一点。”
“这么多人呢,我不喝奶!”闻岁抗拒地推回去,绷着张脸。
“解酒的,不然明天会不舒服。”江暗低声说着,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勾了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闻岁扫了他一眼,明明以前这种小动作习以为常,现在大概是挑明了喜欢,一举一动都变得相当暧昧。
他目光落在江暗的背影上,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慢吞吞接过来拉开,喝了一小口。
背景换了首抒情歌,季小屿坐在包房正中间的高脚凳上唱,还挺好听。
闻岁半倚在沙发里,脚随意搭在前面的矮凳上,混沌地把刚才那些对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他哥心心念念喜欢的人竟然就是他本人,真的是一丁点都没看出来。
那自己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方才被抱着接吻的时候,那么热烈的触碰好像也没有抗拒。
闻岁感觉脑子乱成了一团毛线,他垂着眼摸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每天想着对方,念着对方,无论对方做了什么样的事都觉得可爱,也会包容。
闻岁啧了一声,这答案说了等于没说,你爹妈估计也这么想。
他不耐烦地删除问题,重新按下键盘输入。
——男生喜欢男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怎样可以判断?
答案五花八门,个个一上来就是小作文,恨不得把自己的故事写成两万字长篇,全他妈是秀恩爱的。
闻岁胡乱翻了翻,感觉也不太具有参考价值,没谁的感情能跟他和他哥作为类比,毫无建设性意见。
正删除搜索,重新输入关键词“喜欢自己的哥哥是…..”,手肘被人碰了一下。
季小屿凑过去,看着屏幕亮着的光,好奇道:“你在干什么呢?”
闻岁慌乱地扣下手机,盖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半分。
只能云淡风轻,捏着那瓶牛奶假装喝了一口,才说:“你走路没声音的?吓死个人。”
“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好吗?”季小屿把玩着手上的话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秒,压低声音,“你哥那嘴,你咬的?就那个地方,怎么可能撞成那样。”
大家都是单身狗,这狗儿子怎么懂这么多,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闻岁心虚地手一抖,差点把牛奶打翻:“怎么可能,你想得太多,他没看路撞门上了。”
“哦,最好是。”季小屿翻了个白眼,走路撞门,难以想象就江暗那样的能眼瞎到这种地步。
闻岁手指在牛奶罐上来回滑动,低声说:“不过,我之前误会他了,他没喜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