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驸马的金酒壶何大人进京...)(1 / 2)
陈敬宗说他要弄什么父子美谈, 华阳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不信陈敬宗会去正经八百地孝顺公爹,但不正经的路数,他也不会去招惹老头子, 白白挨骂。
没想到姑母突然就上门了, 闹了她一个大红脸。
“你们家陈四郎怎么这么逗呢,听说那天陈阁老的胡子都被他气歪了,可惜我没机会亲眼瞧见。”
安乐大长公主穿着一件梅青底的缎面织金夹袄坐在华阳对面, 一边剥着小小的蜜橘,一边瞅着红脸的侄女乐:“归根结底啊, 还是怪你埋怨陈四郎了, 你若不说他, 他也不至于去皇极殿前闹这么一出。”
她与陈敬宗成亲五年, 嫌少有正正经经说话的时候,都是彼此刺来刺去的, 陈敬宗喜欢看她瞪眼睛,华阳也喜欢看他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光是因为公爹, 两人就互相奚落过不知多少回,她哪里能料到陈敬宗这回竟然动了真格的,还跑去文武百官面前胡来!
华阳只庆幸她不在场,不用跟着公爹、两位夫兄一起生气。
安乐大长公主把刚刚剥好的蜜橘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吃, 一半递给侄女。
华阳接了,嗔怪道:“您倒是消息灵通, 比我还先知情。”
安乐大长公主笑出几分神秘来:“你可别小瞧姑母,姑母在朝里也有人呢。”
安乐大长公主却不想提自家的事, 继续聊侄女婿:“要我说啊,陈四郎挺好的, 陈家聪明人太多了,就该出个他这样的直肠子,若他也如上面两个哥哥那般公狐狸成精似的,只会揭别人短自己一点错都难挑出来,谁还敢放心与他交好。”
但她比谁都清楚,陈敬宗才不是直肠子,他那都是花花肠子,连探花郎陈孝宗想小小地算计他一下,都被陈敬宗反算计了。还有上次弟弟召他进宫,陈敬宗也能看出弟弟嫉妒他们夫妻能够自由出城,故意在弟弟面前卖了一次惨,最后还讨了一双白玉莲给她。
所以,陈敬宗在皇极殿外胡闹,也是故意的,借着夫妻俩的“口角”,再展现一次他的“直肠子”、“真性情”。
大臣们不值得他如此费心,他是演给弟弟看。
伴君如伴虎,陈敬宗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并不会因为弟弟年少就不把弟弟当回事。
华阳又回忆了一下,早在弟弟还是太子的时候,陈敬宗在弟弟面前就非常老实了,连弟弟问话陈敬宗都要假装先看她的脸色再开口。
也就是说,陈家三兄弟其实都是公狐狸成精,陈敬宗这个最年轻的公狐狸,道行反而是最深的。
却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别看才刚十月底,但这已经是今年冬天的第三场雪了,前面两场都不大,不知这次会不会积雪。
安乐大长公主瞅瞅窗外,问:“陈四郎还天天往回跑呢?”
安乐大长公主羡慕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姻缘上面,你比南康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华阳不以为意:“跟那些都没关系,他是嫌弃卫所的饭菜不香,炕也没有家里的床舒服。”
安乐大长公主视线下移,看着华阳的嘴唇点评道:“你这嘴,长得花瓣样,其实比石头还硬。”
等安乐大长公主用过午饭离开时,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雪,鹅毛大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华阳站在廊檐下,朝城外的方向望去。
大兴左卫,富贵牵来白雪塔,劝说披着大氅走出来的主子:“这次雪大,您就在卫所住两晚吧,长公主又不会怪您。”
自打主子得了千里神驹,倒是不用富贵再起早贪黑地跟着折腾了,可富贵心疼自家主子啊。
陈敬宗:“你懂什么。”
他也没有多解释,绕到白雪塔一侧,翻身而上,径直朝外面跑去,也就是白雪塔身上黑漆漆的,才能看出漫天飞雪里有那么一人一马。
富贵望着主子越来越远的背影,忽地撇撇嘴。
他怎么不懂了,驸马就是喜欢跟长公主睡一个被窝,可富贵觉得,就是真给他一个仙女,也不值得他把自己冻成狗。
大雪天,进出城门的百姓都少了,陈敬宗快马而来,进城时稍微耽搁一会儿,随即又策马朝长公主府跑去。
当院子里传来动静,华阳靠近琉璃窗,看到陈敬宗披着大氅沿着走廊而来的身影,一边走着,一边随手弹落发梢、肩头的雪。
呼出的气息在琉璃窗上化成一团白雾,看不清了。
陈敬宗抬头时,也只看到一张朦朦胧胧的美人面挨着窗。
只这么一眼,陈敬宗便觉得值了。
晚饭摆在次间的榻上,厨房还给陈敬宗温了一壶酒。
这酒壶便是今年华阳送陈敬宗的生辰礼物,金累丝錾牡丹纹的细颈执壶。
陈敬宗还记得华阳送礼那天,她是这么说的:“天冷了,既然你喜欢喝酒,我送你一个酒壶吧,以后冬日都允许你喝满满一壶,全当暖身子了。”
把陈敬宗高兴的,比第一次被她送牡丹手帕时还美。
没看到酒壶前,陈敬宗想象的是寻常酒楼常用的那种大酒壶,装满了至少能倒出来两海碗酒,然而华阳从身后拿出礼物匣子,长长窄窄的,陈敬宗便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她这个看起来就很华贵讲究的执壶,脖子细细长长,底下的壶肚还没有她的拳头大,酒水全部倒出来,也就浅浅半碗!
此时,陈敬宗再次拎起那细细长长的酒壶,直接转个底朝天往碗里倒,直到一滴都再也滴不出来。
但他无法否认,这酒壶确实好看,尤其是壶肚两侧雕刻的牡丹花纹,摆在一旁,仿佛她在朝他笑。
“今天姑母来了,说了你在早朝上做的好事。”华阳慢悠悠开了口。
陈敬宗:“你的耳报神还真多。”
华阳:“你敢做,还怕我知道不成?”
陈敬宗:“我才不怕,我孝敬老头子,谁听说都得夸我。”
华阳看着他浑然天成的厚颜神色,只觉得就算弟弟被他哄住了,也只能说明陈敬宗道行太高,而非弟弟轻信。
饭后,两人去走廊的美人靠上赏雪。
丫鬟们都退下了,整座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以及满眼簌簌降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