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换心肝(1 / 2)
“黑白无常那里, 也失败了?”
前来禀报的鬼差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一眼陆判的神色。
可陆判神色平静,情绪半点也不从外露。
鬼差本来就因为事情不成而心里没底, 如今更是忐忑。
一开口连声音,都哆哆嗦嗦的, “……是……是。”
他想着:这一次主公肯定要大怒,为了受罚轻一点, 我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想要到这里, 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满脸诚恳地说:“属下办事不力, 还请主公责罚。”
“呵。”
陆判轻轻笑了一声,鬼差听得浑身一哆嗦, 头埋得更低了。
“好了, 你下去吧。”陆判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仿佛心情还很好。
那鬼差却以为他在说反话, 顿时伏跪得更加标准,“还请主公责罚, 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片赤胆忠心, 实在令人动容。
只可惜, 陆判已经见识得太多了, 也太知道他手底下这群鬼神妖类都在想什么了。
相信如果有机会,他们谁都不会介意把他拉下去, 或者顺势踩他一脚好上位。
利聚而来,利尽则散。
这个道理,才是千古颠簸不破的。
但只要他不彻底倒下, 这些人害怕他临死反扑, 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什么不明白呢?
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这些属下在他眼里, 都只不过是蝼蚁。
谁又会在蝼蚁的想法呢?
不听话的,随脚碾死就是了。
陆判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是黑白无常办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鬼差这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顿时如蒙大赦,急忙谢恩离去。
这年头,给人当狗,日子也不好过呀。
把那鬼差挥退之后,陆判才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老不死的,弄出这么个不讲武德的玩意儿?
“罢了,罢了。”陆判深吸了一口气,神了个懒腰站起来,笑道,“既然黑白无常都奈何不了,就让黑山老妖自己去趟雷吧。
本座这里,另有要事,没工夫陪一个连仙都没成的小娃娃玩了。”
简单说服了自己之后,陆判抽一张黄表纸,以阴气为墨,写了些东西。
而后他轻轻一吹,那写了字的黄表纸就变成了一只黄鹤,优雅地飞出判官殿,不知到哪里去了。
片刻之后,又有一个鬼差走了进来。
那鬼差手里捧着一个暗红色的匣子,匣子上以金线瞄着玄奥的图文。
“主公,您要的东西带来了。”
陆判伸手一招,那匣子就飘乎乎飞到了他的掌心。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的,竟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心脏上竟不规则的分布着七个孔窍。
陆判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匣子合上。
下头那鬼差满脸不舍,期期艾艾了半天,呐呐道:“主公,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真的要给白给朱尔旦那个傻子呀?”
如果是拿去卖给那些陪葬丰厚的阴魂,不知能换多少钱财阴德。
白给了朱尔旦,真是太可惜了!
陆判挑眉笑了笑,“怎么就白给了,本座何时做过赔本的买卖?”
鬼差低着头,不敢再说了。
方才他之所以敢多那一句嘴,全因他是陆判的心腹,平日里帮忙掌管这方便的事情。
多问一句,也算是他的分内之事。
但陆判已经彻底作出决定了,还和他解释了一句,他如果再敢质疑,就是不识好歹了。
接下来,他又向陆判汇报了一下最近的营收。
最近浙江那边,多了好几个被掏心而死的书生,他们贩卖心脏的生意好做多了。
虽然这些被掏心而死的鬼投胎之后,自然会生出新的心脏。
但那些书生不知道呀。
专门负责的鬼差发动,可不就被忽悠瘸了?
更让鬼差满意的,就是那些书生大多都是穷鬼,拿不出多少钱财。
钱财不够,阴德来凑。
反正那些书生消耗的是这辈子家族的阴德,替他们的下辈子买一颗七窍玲珑心,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原本陆判没当回事,片刻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多问了一句,“是浙江金华那边的?”
“正是。”
陆判沉吟了片刻,说:“那边来的鬼魂先收收手,最好是想个法子,把这路的生意甩到黑山老妖那里。”
那鬼差不明所以,但见陆判满脸严肃,也知道其中必有内情。
“是,属下回去就想法子,让黑山大王主动接手了这路生意。”
陆判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这么上道的手下,他也不吝奖励。
“这段时日你辛苦了,最近五年的阴德,你多拿一成。”
这位鬼差显然比先前那个更加了解陆判的性子,闻言半点没推辞,直接跪地谢恩。
“属下多谢主公恩赐!”
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情,都透着感恩带德。
如果先前那个鬼差还在这里,就会明白,为什么同是在陆判手底下做事,人家是心腹,自己却只能是边沿跑腿的了。
“好了,你下去吧,浙江那边的事要加紧办,千万把咱们摘干净了。”
“是。”
鬼差再次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这样不仅不慢的态度,让陆判高看一眼,心情也好了许多。
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人当做洪水猛兽。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匣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默默念了句咒语,身形就化作一股阴气,瞬间不见了踪影。
只是,无论陆判还是那个鬼差,都不知道,阎罗王安排的人手,已经悄悄盯住了他们。
这些人手是黑无常提供的,虽然法力不高,但极为擅长跟踪隐匿。
等陆判再来到人间的时候,正是后半夜,朱尔旦独自躺在书房的榻上,睡得正香。
从开蒙读书至今,他已经参加了五次童生试,却一次都没有考过。
朱尔旦虽然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但考试五连跪,还是让他沮丧万分。
因而,从上次童生试之后,他就一直独自住在书房,也不让丫鬟近身。
每日里除了到书院读书,根本不出书房,连吃喝拉撒都是妻子吩咐人伺候着。
当然了,每月固定一次请陆判这个知己好友喝酒,却是朱尔旦心中永远不可动摇的活动。
他妻子都习惯了,每月十四,就让人准备好酒好菜,入夜之后才送进朱尔旦的书房。
不过,今日可不是一人一鬼约定好的日子,朱尔旦看书累了之后,就裹着被子睡了。
睡到半夜,他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抬手揉了揉眼,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觉得上半身冷飕飕的。
难道是昨天晚上太困了,没盖好被子就睡了?
至于半夜蹬被子这种可能,根本就从他脑子里过。
因为不管是他娘还是他媳妇,都不止一次夸过他,晚上睡觉从来不蹬被子。
这是怎么回事?
朱尔旦正要查看,却听见陆判低声呵斥,“先别动,还差一点就缝好了。”
缝?
缝什么?
朱尔旦就着躺平的姿势,努力勾着脖子去看自己胸前。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差点没魂飞魄散。
只见陆判整拿着针线,在他胸前缝缝补补,银针穿肉噗噗有声。
更可怕的是,陆判的针线后头,已经有好长一道缝好的伤口。
这种刺激,哪个凡人受得了?
“陆……陆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好事了。”陆判笑着把最后几针缝好,对着伤口吹了口气。
老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让朱尔旦看得惊奇不已,瞬间就忘了恐惧。
“好了。”
陆判拍了拍手,示意他可以仔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