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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来试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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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隶走到张不周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冷冷道:“张不周是我凌国国公的孙子,是凌国的人,本王是凌国的王爷,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倒是皇子你,虽然身为皇子,怎么连尊重人都不懂。是不是过了几年舒坦日子,连当初上书请降的折子都给忘了?本王不介意好好聊聊你,什么叫礼。”

张不周不知道赵隶到底想干什么,真的是因为他说的这个原因在为自己出气吗?

见阁罗已经出离愤怒,李煜不得不站出来:“好了好了,诸位远来是客,又都贵为皇子亲王,不要失了身份。能否看在朕的面子上,各退一步,今日是我的寿宴,可不要砸了场子。”

阁罗愤怒道:“就算他们两个是皇子,这个人呢,他又算什么?本王说话,他凭什么插嘴,还要替公主殿下饮酒,他有什么资格。”

张不周暗自叫苦,这位王子殿下见在场之人都身份尊贵不好欺负,这矛头干脆只冲自己,还没来得及解释,李欢歌突然道:“张不周与本公主自幼便有婚约,以后是我南唐的驸马,这个身份,够了吗?”

李欢歌的声音落下,大殿之中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张不周感觉几百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尴尬地转过身向李欢歌问道:“你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李煜面色震惊,极力隐忍着怒气,宋悔也是一脸不快。赵隶面带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赵楷虽然也在笑,可嘴角的冷意却十分明显。

最为奇怪的,是那位始终蒙面的青莲剑宗宗主程青衣,似乎什么事都无法惊扰到她,自顾自地斟酒,彷佛什么都没发生。

和她最像的,要数秦沧澜。老秦手里拿着一只鹌鹑,连骨头都给嚼碎了,再配上一口美酒,闭上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李煜瞪了李欢歌一眼道:“阁罗王子莫怪,这件事说白了是我李家的家事,因此没有对外公开。”

阁罗更是尴尬,看众人的样子,便知道这并非临时编造出来骗他的谎话,看来是真有其事。即便是不懂中原规矩的他也知道,当着人家未来夫君的面找人家喝酒,也难怪丢了面子。

南诏的随从终于反应过来,将不知如何是好的阁罗引回了座位。赵隶拍拍张不周的肩膀:“那天在城关口的事,真是对不住了。早知道你是国公的孙子,本王应该早一点出手拦下四弟的。”

见赵隶使了个颜色,赵楷也不情不愿地道:“张兄,那天得罪了。”

李煜哈哈笑道:“朕刚才还说帮你们说和一番,没想到你们自己就化干戈为玉帛了。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吵吵闹闹不算什么。来,一起满饮此杯。”

张不周表现得毫无芥蒂,痛快喝下杯中酒。

回到座位上以后,谷雨满脸忧色道:“公子,怎么会这样。”

张不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李欢歌在想什么。”

见阁罗一脸怒容地盯着自己,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张不周若无其事地给了他一个笑脸。阁罗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和坐在自己身后的一个老者悄声说了几句话。片刻后,阁罗说道:“久闻南唐号称诗剑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按理说不该班门弄斧,不过我南诏也有醉心于剑道之人。小王的侍卫鲜于哀,想献艺于陛下,请诸位指教”

名叫鲜于哀的侍卫站起身,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像是寻常老头。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又因为常年在南诏生活而晒得黝黑,但细看之下,张不周还是发现了他不太对劲的地方,他居然没有眉毛和胡子,头上戴着一顶南诏特色的帽子,看不出来有没有头发。

李煜和宋悔对视一眼,后者虽然皱着眉头,可还是轻轻点了头。阁罗刚被众人折了面子,现在想出出风头,也是可以理解的。李煜道:“阁罗皇子有心了,那就请令仆展演一二吧。”

众人都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尤其是南唐朝廷的官员们,更是毫不掩饰地面露嘲讽之色。别人不用说,光是今日在座的两位女子,就可以说是南唐剑道的最顶尖人物,剑术修为深不可测。南诏这种蛮荒之地,有个会用剑的,又能有多会?

在鲜于哀拔出自己的剑以后,哄堂的大笑声将这种嘲讽氛围推向顶点。只见鲜于哀手里的剑,剑柄以下的部分窄到不行,与其说是剑,更像是一根细细的棍子,只是棍身周围和顶端都有不易察觉的刃。赵楷更是干脆直接出声嘲讽道:“喂,你们南诏连什么是剑都不知道的话,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吧。”

阁罗瞪了他一眼,冲鲜于哀使了个颜色。在鲜于哀动起来的那一刻,秦沧澜突然道:“小子好好看,这人的剑术很高。”

秦沧澜都这么说了,张不周连忙坐直身子放下筷子,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

鲜于哀的剑法很奇怪,原本以为过了缓慢的起手式,会变得精彩起来,没想到就这么一直慢慢悠悠,一板一眼地做着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剑法的动作。不同于外行人,宋悔等人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鲜于哀,施展的当真是一套极其高深的剑法。连程青衣都忍不住开口道:“这人绝不可能只是个随从那么简单。”

鲜于哀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的一式,他闭上双眼,剑身直刺向前,彷佛在突破空气中的某种禁锢一般,近乎凝滞地缓缓向前,终于彻底停下了动作。一直死死盯着的张不周,随着他的动作屏住呼吸,回想着他刚才用过的招式,隐隐有所感悟。

就在众人以为表演结束之时,鲜于哀猛地睁开眼睛,动作陡然变得迅速起来,细如尾指的剑身在空中连续划过,破空声不绝于耳,目之所及,尽是一片残影。几个呼吸间,鲜于哀攻出七七四十九剑,惹得在场之人一阵惊呼。

前半程极慢,后半程极快,剑舞本已近无声,又于无声处起惊雷,张不周眼睛瞪大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那一瞬的几式剑招,直到鲜于哀摆了个漂亮的姿势收剑,张不周闭上双眼,脑海中放幻灯片般闪过记住的动作。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这酒酿丸子不错,刚好解刚才那道蜜芽焖鸡的腻,你试试。”

张不周一脸震惊地看着秦沧澜手里如同汤圆一般的吃食:“师父,你就算心疼徒儿想给我吃的,也不用直接用手抓吧。”

秦沧澜嘿嘿一笑,将那丸子扔在桌上:“为师的手干净的很。”

被打断的张不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重新闭上眼再次回忆起来,只听得秦沧澜的声音又响起:“丫头,你那肉脯吃不吃,不吃的话就给我吧。刚好用来下酒。”

张不周怒气冲冲地扭过头:“师父,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秦沧澜敲了敲他的头:“跟师父说话还敢这个态度,真是欠揍。”

重新进去回忆状态的张不周,尽管努力集中精神,可却什么动作都再想不起来,秦沧澜两次打岔,搞得自己全忘了。

看张不周一脸幽怨地转过来,秦沧澜喝了一杯酒笑道:“小子,我是要你看,没有要你记。他的剑招再高明,对你来说也是不合适的。这天下本就没有必胜的招式,更何况,似我者生,学我者死的道理你没听过吗?学他的招式,有什么用。你要做的,是记住他的状态,说的直白点,就是他的剑意。”

张不周暗自吐槽,剑意,剑道,这种形而上的东西让人怎么记住,还说的直白点,哪里直白了。

鲜于哀表演完,没急着回座位,而是站在场中行了个礼:“外臣自年幼起开始练剑,醉心剑道已有四十余年。只是,闭门造车者往往会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因此今日外臣斗胆,请诸位不吝赐教。我们,以剑会友如何。”

张不周暗自偷笑:这南诏人也不知道怎么学的中原话,说起成语来一套一套的。只是他说的话虽然简单,却让人不得不重视。这所谓的赐教,其实是赤裸裸的挑衅,言下之意就是,若是没有能够赐教的话,那在场之人无疑是在默认一件事:

在剑道一途上,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不如我。

阁罗终于露出了笑脸,兴奋之下和另一个随从连饮三杯。李煜目光凝重,他虽然粗通剑道,但自身的实力和眼光都要差上一些。转头望向宋悔,见她无比凝重,便知道殿中那位等人赐教的人物不好对付。

焦虑之际,李欢歌站起身来:“父皇,母后。我南唐以诗剑立国,今日万不可在外邦人面前丢了面子。母后贵为一国之母,不可下场,我去比较合适。”

宋悔摇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他虽然在刻意隐藏实力,不过一个一品下境界还是相去不远的,以你的功夫,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

见宋悔说的坚决,李欢歌也没了法子。

阁罗高声道:“怎么,大家都这么小气吗,不愿意赐教?这样吧,不如拿点彩头出来,凡是胜过我这奴仆的,我就答应他一件事,而要是输给我这奴仆的,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张不周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回头和秦沧澜窃窃私语了几句,老秦先是摇头,随即看了宋悔和李欢歌等人一眼,点了点头。

阁罗算准了今日在场之人,能够与鲜于哀一战的,无非也就两人,宋悔和程青衣,偏偏这二人都因身份所限,不能下场,这才给了他耀武扬威的机会。就在众人对他的嚣张行径咬牙切齿之时,一个声音响起:“我来试试吧。”

阁罗笑容僵在脸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和鲜于哀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头发胡子花白一片,手上拿着一只蜜糖烤制的鸡腿,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蹭得满脸都是油。阁罗不可思议地问道:“刚才的话,是你说的?你再说一遍?”

老秦又狠狠咬了一口之后,将鸡腿放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抱朴剑,边嚼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怎么年纪轻轻的,耳朵还不如我这个老人家灵敏”

秦沧澜指向站着的鲜于哀,高声道:“我说,我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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