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1 / 2)
苍华洲的风土人情, 跟江宴秋从小长大的东梧洲相当不同。
东梧作为天下第一富硕的大洲,北南客商往来,文化交流贯通, 经济和文化同样繁盛,云京运河上商船日夜不休,蕴养出无数吟诗作赋的闲散才人。
而苍华则不同,由于地理位置、气候土壤、修士门派分布等各种因素的影响, 这里人均骁勇善战, 无论男女,个头都高,肌肉紧实, 因为日晒的缘故, 泛着健康的小麦肤色。
芙蓉镇其实可以看作一个简略的缩影, 越靠近北边毗邻北疆,民风就越是彪悍。
下了飞舟,一路昏昏欲睡的昆仑众人终于大伸懒腰, 满血复活,东张西望,恨不得一步窜出去三尺远, 飞快融入吃喝玩乐的当地特色。
今年带队的, 是个英姿飒爽的琅琊王氏师姐,王睿依。
琅琊王氏以鞭法见长, 王湘君的七煞就是世上最顶级的灵鞭, 但不知怎的, 今年大小姐也报名了这届剑道大会。
这两人站在一起, 着实是两道风格迥异的靓丽风景。
王睿依一身骑装, 唇角微勾, 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世家的威仪,笑容却十分洒脱可亲;而王湘君身着红色宫裙,眉间一点红简直带着夺人心魄的煞气,艳丽逼人,叫人只敢远观,不敢生出狎昵之心。
这样一对尊贵出尘的姐妹站在一起,天生就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一众剑修不由得挺起胸脯,紧张地整理起自己的仪容仪表,不时发出紧张的咳嗽声。
王睿依笑嘻嘻地靠近王湘君,跟他说了两句什么。
只见大小姐神色冷淡,似乎若有若无地向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又从某人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上玄接应之人已经等在此处了。
在一群人中,显得分外显眼。
——这就是广受吐槽的上玄专属“披麻戴孝”风。
因为上玄弟子在门派期间必须统一穿校服,校服还是清汤寡水的白色,再加之门派特色,弟子大多不苟言笑,所以才落得这么个吐槽。
……其实也就昆仑的声音大一点,上玄作为三大宗之一,多少修士挤破头也进不去,还敢吐槽人家的校服?那明明就是典雅、庄重的代名词好么!
昆仑和上玄向来不对付,昆仑觉得人家天天穿个白衣服还板着个脸活像死了亲爹,上玄则轻蔑地认为昆仑过于自由奔放,失之庄重,一点没有天下第一宗的样子。
——要不是剑尊郁含朝,天下第一宗的名号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不失为一种相爱相杀。
见到眼神乱瞟,对苍华洲的风土人情跃跃欲试,恨不得下一秒就脱缰的昆仑剑修,上玄带头的接引真人的嘴角抽了抽,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口出嘲讽之言。
那是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修士,面白无须,头发用玉冠一丝不苟地竖起,法令纹很深,眼神很严肃,一看就很不好惹。
放在现代,高低得是个教导主任级别。
他淡声道:“原来是昆仑的贵客,有失远迎,诸位还请先跟我们走吧,日后有了空闲,会有门中弟子专程带诸位出门游玩赏乐。”
身后跟着的年轻弟子也大多跟他一样,板着张青涩的小脸,衣着一丝不苟到严苛的地步,举手投足大写的“规矩”。
江宴秋身旁的剑修师兄不由得撇了撇嘴,小声道:“什么嘛,垮着脸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我们又不是不能自己去。”
——这是在不满对面的态度,说得好像他们不是来干正事,专门来苍华洲游玩的一样。
上玄弟子虽然一言不发,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他们看来,昆仑这帮人简直是一群不懂礼仪规矩的巨怪,剑道大会在即,难道不应该潜心修炼,一心一意扑在准备大会上么?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江道友!好久不见!我还在想着今年你会不会过来呢!”
上玄:“……”
昆仑:“……”
说话之人同样一袭经典白衣,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透出某种清澈的愚蠢来,正开心地朝对面江宴秋的方向挥手。
江宴秋:“……”
还能是谁。
自然是芙蓉镇一别后再未见过的相凝生。
说起来,两人在那之后也并非毫无联系。
江宴秋后来还收到了来自上玄的书信。
信里相凝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稿纸都打湿了好几次,诉说着当日一别后的后悔与后怕,对江宴秋置自己的安危不顾的陈词痛诉,以及内心深深的感动与怅惘。
江宴秋:“……”
倒也不用那么那个,并无情拒绝了相凝生见面一叙的邀请。
在一众上玄弟子中,相凝生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就像只快乐的白色小狗,欢快地冲江宴秋招手摇着尾巴。
自诩克己守礼跟昆仑这帮人完全不同的上玄同门:“……”
深深掩面。
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人吗。
被他的热情震惊到的昆仑弟子下意识挥挥手。
谢轻言得体有礼的笑容仿佛画在脸上一般:“宴秋,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江宴秋:“……之前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两三年前的事了。”
虽然很想否认。
谢轻言轻笑道:“那他倒是对你念念不忘。”
他眉眼弯弯,语气分明带笑。
江宴秋:倒是的确很想让他忘记之前的一切。
仿佛看不懂空气和旁人的脸色为何物,相凝生努力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挤到江宴秋身边:“江道友!我给你写过那么多信!你怎么就只回了一封!”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伍柳齐看着江师弟,神色复杂。
虽然他们剑修一向开明,不顾门第之见。
……但再怎么说也不能是上玄啊!
这不是修真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谢轻言得体的笑容险些挂不住:“……还有这回事呢,怎么没听宴秋提过。”
江宴秋额上挂着黑线,为了防止相凝生口出更加劲爆——比如“你跟萧无渡后来怎么样了”之类的言论,连忙提溜着相凝生的衣领把人拎到一边,两人跟其他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远远坠在队伍最后。
江宴秋刚偏过头要说什么,就见相凝生两眼汪汪,嘴唇微颤,就差来个泪洒当场。
为了避免来自四周的若有若无的视线更加诡异,江宴秋忙道:“……我这不是没什么事了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相凝生呜呜道:“可是当初……你是为了我们才被萧——”
他话还没说完,江宴秋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哈哈,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你也太激动了相道友哈哈哈。”
一边低声道:“少宗主那事就算过去了,千万别在人前提起哈。”
相凝生恍然大悟,看着他的眼神无比复杂,不知理解到哪里去了,重重点头道:“我明白的!”
江宴秋:“……”
不,我看你是压根一点没明白。
他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你们这两年情况如何,魔修肆虐,上玄与北疆毗邻,想必很是辛苦吧。”
说起正事,相凝生神色也认真了两分,摇头道:“一开始情况确实很糟,那帮魔修就跟疯了一样,三天两头骚扰袭击平民和散修,即便是上玄弟子,也有一着不慎落入毒手的,因此大家都格外小心,尽量不落单出行。”
“但阙城一事后……倒是有所收敛。”相凝生解释道:“也不知道那帮魔修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剑尊重伤,闭关不得出,可阙城一剑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就连萧老宗主都阴谋败露,彻底殒身。”
江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