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1 / 2)
只是稍稍用力攥紧他一秒, 郁含朝便恍然清醒一般,克制地松开手中的力道。
像是生怕惊扰、又像是生怕将他捏疼了一般。
感受到手掌上力道微松,江宴秋用力眨了眨眼, 反而欺身而上,用力拽攥着对方前胸的衣襟, 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用力描摹着郁含朝的眉眼,仿佛借此确认他的存在。
一路上的疑虑猜测、担惊受怕, 再到共感那几秒钟又被骤然切断的巨大痛苦。
——他曾经失去过一次郁慈。
他不能再失去郁含朝。
如果此刻占据身体主导权的是副人格,恐怕插科打诨,就将之前的事嘻嘻哈哈地一语带过。
可现在……是那个再冷漠不过, 又再温柔不过,能让他全心全意依靠和信赖的剑尊。
……他这样小心翼翼地道歉,好像惹他伤心和担心,是一件多么严重、多么不可原谅之事。
江宴秋声音有些哽咽, 却忍不住无理取闹地先发制人,责怪对方:“您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明明答应过他,再不以身涉险。
为什么却在快要压抑不住体内失控的魔气时, 把副人格占据的这具身体封死在密不透风的殒剑峰。
为什么来到冥河后就单方面切断了联系,甚至戛然而止地关闭了同感。
为什么……这么久都迟迟未曾出现。
他等了他好久。
——他好想他。
郁含朝的前襟被他捏得褶皱变形,明明对乘虚境修士而言无足轻重的力道,他却顺着力道配合地微微低头,让江宴秋拽得不那么费力。
那双浅琥珀色的瞳孔全心全意地倒映着面前之人的身影, 曾经宛如万年积雪般的冰封与冷漠, 不知从何时开始, 已经融化得一干二净了。
只有雪山与湖水一般无边无际的温柔。
郁含朝耐心地慢声道:“……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耽搁了一些时间,让你担心了,抱歉。”
江宴秋立即反唇相讥:“小事?您是不是以为及时切断了同感,就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他还是知道了。
郁含朝有些无奈:“对我而言,那种程度并不算什么……”
他越是这样满不在乎,江宴秋心中越是翻滚着酸涩的愤怒:“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什么?是因为这么多年,每时每刻你都在承受这样的痛苦,所以已经不足为奇了是么?为什么你跟‘他’,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这个样子——是觉得我修为太低、太没用了,所以根本没有让我知情、让我参与的必要是么?”
郁含朝向来八风不动的神情罕见地出现一丝慌乱:“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明明跟其他人都能进退有度、通情有礼,可面对郁含朝,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应恭敬有加、尊崇以待之人,江宴秋却掩饰不了、也懒得掩饰内心的坏脾气,忍不住刺他:“那您是什么意思?呵,也是,我又有什么立场要求您?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发誓,以后就当从没——”
江宴秋话还没说完,眼睛微微睁大。
——他被按入了一个充斥着冷冷松香的怀抱。
前额和脸颊隔着布料,贴着郁含朝坚硬的胸膛,那一瞬间。
他听到了郁含朝的心跳声。
咚、咚、咚。
略有些急促的心跳声,昭示着主人的内心,原来跟他一样从未平静。
这不是以前抱小孩子一样的抱法,而是更加亲密无间、合缝入微。
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合二为一,从此再不分离。
“……抱歉。”
这是郁含朝不知道多少次跟他说抱歉。
他可能真的太差劲,太不合格。
所以才总是让那个人伤心落泪。
“都是我的错。”
“我并非有意瞒你……我不应瞒你。”
“所以……你不要再伤心难过,你永远有立场对我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江宴秋把头埋在郁含朝的胸膛,后颈是他温暖干燥的掌心。
他伸出手。
用力地、狠狠地环住对方的腰,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你知道就好。”
.
江尘年忍了又忍,按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终于忍无可忍,闪着银光的佩剑“唰”地抽出一截。
王睿依大惊失色:“江大人,冷静啊!”
江尘年冷笑一声,指着不远处跟郁含朝抱成一团,两人难舍难分的江宴秋,愤怒道:“你自己看看,让我怎么冷静!”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被韩少卿刚刚那一扇击出的伤口,他捂着肋骨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我把我亲弟弟送进昆仑,是让他被剑尊拱了的吗!郁含朝这个为老不尊的,也不看看宴秋多大,他自己多大!这差的何止一个辈分!”
王睿依:“……”
嗐,她有何尝不为湘君掬一把辛酸泪呢。
但是……
她看着那两人相拥的身影,明明并未挑破言明,甚至本人都尚未完全察觉,但那股气场、两人之间的情愫,旁观之人哪怕瞎了眼,都不会看错。
她忽然叹了口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随他们去吧。”
江尘年:“……?”
王睿依微微一笑:“都什么年代了,江大人,你比宴秋也大不了几岁,何必上赶着棒打鸳鸯,小心以后江师弟再也不与您说知心话。”
岑语默默道:“是啊,就算你想阻止,难道还打得过剑尊吗。”
江尘年:“……”
他的神情一言难尽,似乎有自己水灵灵的白菜一个错眼就猝不及防被人拱了的愤怒,而看白菜那不值钱的样子,本人倒是乐意得很……更重要的是,拱他的人,乃是世间最强大、最无可匹敌之人,只有他乐意,全天下的白菜园子都能被他掀个底朝天。
江家家主拳头捏了又放,露出无比牙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