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峰(1 / 2)
火炮一刻不停的响着,曲射的威远大将军炮准确的清除着牡丹峰上的日军炮位和防御工事,直射的各式火炮则用弹雨编织起密集的火力,将平壤城的倭军都堵在城中。
从神火飞鸦轰击牡丹峰开始,倭军便意识到牡丹峰危险,小西行长组织了几拨兵力试图冲破明军的火力网杀上牡丹峰重组防线,但统统被明军凶猛的炮火轰了回去。
倭军也试过从其他门冲出去再绕到牡丹峰上,但李如松领着骑兵在各门四处游走,两条腿的步兵又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只要一离开城墙的掩护便会被恶狼一般的明军骑兵咬住,几轮冲击便全军溃散。
小西行长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牡丹峰上负责指挥的远藤又次郎不要被凶猛的炮火炸死、能够坚持下去,守住牡丹峰这个战略要地。
随军而来的朝鲜军将和百官已经完全吓傻了,倭寇的火铳火器就已经完全超越他们的认识,而明军的火器火炮更让他们胆颤心惊。
「倭铳之声,虽四面俱发,而声声各闻,天兵之炮,如山崩地裂,山原震荡,不可状言;响彻天地,山岳皆动......」在鹊桥和倭军苦战过的朴晋声音都在颤抖,浑身抖如筛糠,他算是第一批见识过火器威力的朝鲜大将,但鹊桥的倭军火铳火炮没让他丧胆,如今天朝的重炮飞鸦却让他两股战战。
一旁的柳成龙皱眉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身旁紧握着战刀的柳成鸿,这些两班旧贵和朝鲜旧官一个个都如朴晋一般震撼莫名,而以柳成鸿为首的洋人党官吏却没有什么波动,顶多有一丝惊讶。
柳成鸿似乎感觉到了柳成龙正在注视着他,侧头看来,正对上柳成龙的视线,微微一笑,解释道:「兄长,弟在南洋之时,这般万炮齐鸣的景象见得多了。」
柳成龙点了点头,苦笑一声:「骏河,看来你说的对,我们这些两班贵胄总是闭门不理窗外之事,只在这朝鲜一隅之地争来斗去,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实在可笑!若我朝鲜不是这般迂腐保守,定然能早早发觉倭寇侵朝之意,早向大明购置火器,又怎会沦落到今日八道国割的地步?」
「如今醒悟还不晚!」柳成鸿微微一笑,看向远处龙旗飘扬的望楼,长叹一声:「兄长,其实我曾经与你一样,想过摆脱大明,建设出一个富强的朝鲜来,但大明用一个个现实把我打醒了。」
柳成鸿遥遥指向正往山上突进的旗帜,远处尖锐的木哨声盖过了炮火的轰隆声:「不单单是用火炮、火器这些器物,还有大明新军那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意志!」
「都不要乱!各部武士整理部下足轻,收缩防线!」远藤又次郎嘶哑着嗓子怒吼着下令,他的头盔早不知道甩到哪去,头上被横飞的碎铁削掉一块皮,但他连血都顾不得擦,拳打脚踢的拉起一个个被吓傻的武士,强迫他们收拢足轻、重组防线。
远藤又次郎虽然一直认为明军不过如此,但他也清楚明军的火炮不会少,因此亲自领着人在牡丹峰上大兴土木、构筑工事,每一个炮位和防炮的工事都是他亲自检查设计的,务求在炮战之中利用地形优势压制住明军火炮、策应守城部队。
但明军战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明军炮火之凶猛、射击之准确也完全超出他的认识,在他看来哪怕平壤城失陷也能继续坚守的牡丹峰,不过半天时间就岌岌可危。
之前就应该听大村纯中的话直接跑路,当了这么久包工头、费了这么多心思,自告奋勇守御牡丹峰,如今看来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远藤又次郎心中后悔不迭,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时间懊恼了,明军的炮火再凶猛,也不可能把所有倭军都炸死在牡丹峰上,大火和炮火切碎了自己的防御体系、摧毁了大批工事、摧垮了无数倭军的战斗意志,明军的步兵就
该上场了,若不能集结混乱的军队重新组织好防线,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Z.br>
果然,山下传来阵阵号角锣鼓之声,无数朝鲜军被明军从前沿壕中赶了出来,如蚂蚁一般涌向牡丹峰,以朝鲜军作为第一波试探火力的炮灰,明军对牡丹峰的总攻开始了。
远藤又次郎之前打的是层层阻击的主意,以山顶以条石修成的乙密台要塞为中心,在山腰、山坳和山脊险要之处修筑牢固工事,依托工事用铁炮大筒居高临下交叉轰击,让来犯之敌每推进一步都要承受巨量的伤亡。
但如今各个防线几乎都被明军炮火撕碎,暴露在明军视野中的防御工事大多被轰塌,隐藏在林木之中的暗墙暗堡又被大火席卷,守卫的足轻不想被烧死,大多慌忙逃命,远藤又次郎只能收缩兵力围绕坚固的乙密台要塞重组防线。
朝鲜军毫无阻碍的冲过山腰处残破坍塌的石墙,看着墙后满地残肢断臂和被烧焦的尸体,这些从南到北一路溃败、吃尽倭军铳炮苦头的朝鲜军卒忍不住欢呼起来,一时欢声震天,喜气洋洋的蜂拥杀向乙密台要塞,仿佛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但远藤又次郎明显没有把要塞拱手相让的意思,朝鲜军攻山,明军的炮火为了不伤到自己人渐渐稀薄了起来,让远藤又次郎能够从容调动军队应战,要塞堞垛处已经站满了倭军铁炮手,各式火炮也依次推入炮位、装填完毕。
远藤又次郎很有耐心,直到扛着云梯的朝鲜军冲到眼皮子底下才挥动将旗,佛郎机炮率先开火,数枚铁球在人堆中划出一条条鲜血铺就的道路,正要架设云梯的朝鲜军顿时大乱。
各式轻炮也次第开火,这些轻炮中填满了碎铁、铅子,在火药的推动下化成一道道钢铁飓风,没有藤牌掩护的朝鲜兵卒瞬间被席卷,一片片血雾炸起,解体的肢体四处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