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了(不出三天他们应该就会复...)(1 / 2)
冷兵的大脑在一瞬间变的空白, 耳中突然扬起一阵刺耳的鸣叫。
这种鸣叫让他焦躁,难受,头痛欲裂。
市一级的批评会, 按惯例是要刊登在报纸上的,而一旦北城的报纸上刊登了, 全国各地的报纸就都会进行转载的。
冯慧可是从革命根据地走出来的军干部, 前几年, 还一直在负责苏国专家的后勤供应,也曾风光显赫, 算个名人,而等到今天的批评会一开,她就等于扬名全国, 臭名昭著了。
老军干部们, 哪怕是女性,如梅霜这样只会唱歌,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也都参加过军训, 擒拿格斗虽然不行, 但枪肯定会开。
更何况, 据冷兵了解, 冯慧直到最近才离职,在此之前, 她跟所有的军干部一样,每年都会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军训的。
所以她把梅霜给绑架了,然后趁乱, 逃跑了?
从十九岁坐进飞机驾驶舱,握上操纵杆, 枪林弹雨,冷兵从来没有怕过。
但此刻,当他意识到他很有可能会永远失去梅霜时,他无法分辩自己是否处在恐惧中,但他头痛欲裂,耳朵巨鸣。
见女儿在点头,他再问:“真的?”
他想听女儿给个准确的答复,可他的耳朵响的厉害。
冷梅再点头:“爸,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冷兵看到女儿的嘴巴在动,但因为耳中的巨响,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大声问:“报案了吗?”
原来,冷兵其实不太理解什么叫个耳鸣,也不理解为什么梅霜会那么痛苦。
他的耳中持续响着尖锐的,仿如铁板被钝物划过时的锐叫。
他伸手摁鬓额,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总算能听到女儿说话了。
冷梅说:“都怪首军院的方小海,按理,批评会之前,为防坏分子闹事,或者逃跑,他该把坏分子反绑起来的,可他坚持,说冯慧不会闹事,也不会逃跑,就没绑人,这下可好,我妈……”
冷兵终于冷静下来了,耳中变的清明,可这时陈思雨接过冷梅的话茬,来一句:“哎呀,看来还真是绑架,梅阿姨怕是凶多吉少喔。”
冷兵原来从来没有体会过耳鸣,也不懂为什么梅霜一耳鸣,就会变得那么焦躁,烦躁,脾气那么大,但在此刻,陈思雨只是随随便便说了一句猜测,可他的头痛欲裂,他就非常焦躁,他甚至想对这个善良的,无辜的女孩发火。
也是直到此刻,当他开始焦躁,烦躁,他才突然意识到,离婚后的三年,一直在持续耳鸣的梅霜,会有多么的痛苦。
再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兵问陈思雨:“你是冯慧的女儿,比较了解她,猜想一下,如果她要逃跑,会去哪儿?”
“虽然我是冯慧的女儿,可我只是个养女,我并不了解她。”陈思雨故意说。
冷兵一手摁着鬓额,尽量克制自己,但还是用微愠的语气说:“思雨,事关你梅姨的生死,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冯慧会去哪儿。”
“思雨,肯定是冯慧绑架了我妈,你好好想想,咱们针对性的找吧。”冷梅都快急哭了。
其实吧,冯慧就一普通妇女,往年一到军训就请假,逃避锻炼,既没身手,也没有绑架人的胆识,而因为今天正好是陈念琴回北城的日子,陈思雨判断,梅霜和冯慧,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和平的协议,并一起去看陈念琴了。
陈念琴的歌星之路才刚刚展开,有一个臭老九的妈,路就已经很难走了,要是她妈再绑架,杀人,她这辈子可就完蛋了,冯慧不会那么糊涂的。
而梅霜,除了是个老革命,艺术家,她还是个母亲。
一旦冯慧提要求,说想见念琴一面,梅霜念在同为人母,应该会帮忙的。
所以陈思雨判断,应该是冯慧说服了梅霜,赶在批评会之前,带她去见陈念琴一面了。
但冷兵对梅霜的态度太过可恶,陈思雨就故意不说,要让他着急。她起了顽心,说:“我想,应该会是火车站,冷叔叔,您去火车站找人吧。”
冷兵拔腿就走,冷梅也要跟着:“爸,等等我,咱们一起去。”
陈思雨拉了冷梅一把:“梅姐,我还想到一个我妈可能去的地方,咱俩去。”
冷兵总认为梅霜能力强,不可能出事,就让他好好为梅霜担忧一回,正好一报还一报,偿还这些年梅霜于爱情中的付出。
而要她猜得没错的话,冯慧和梅霜应该是去了国家大剧院的招待所。
因为外地赴北城,参加汇演选拔的文艺工作者们,都住在那儿。
这时陈思雨还是在幸灾乐祸的,也认为梅霜那边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准备要狠狠的捉弄冷兵一回的。
但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事物的发展,往往是出乎人预料的。
突然,大礼堂的方向人声鼎沸,有人在喊:“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还有人在喊:“天啦,到底哪个女人被杀啦。”
冷梅还没看到人,脚先软了:“糟了,糟了,妈,妈……”她以为她妈已经被冯慧给害了。
离得太远,看不到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两个女人,该不会就是冯慧和梅霜吧,该不会冯慧丧心病狂,还真的杀人了吧。
现在当然不能再开玩笑了,陈思雨转身就追冷兵,大喊:“冷叔,快点回来,梅阿姨在这边,她有危险!”
从听说前妻被绑架,再到听说她有危险,不过两分钟。
耳中又响起那种尖锐的,刺耳的鸣叫声来,它在冷兵的脑海中回荡,刺着他的每一寸头皮,他头痛欲裂。
看到大礼堂的方向人群在迅速聚拢,冷兵追了过去。
市歌舞团的大礼堂在解放前是一座教堂,墙体和台阶都是大理石,还皆是纯白色的,今天,因为是梅霜主持的批评会,她不允许在外面贴大字报,所以墙面整洁,楼梯也很干净。
而因为今天要召开的是市级批评会,来的人也特别多,礼堂里,人早就已经挤的满满当当了,礼堂外面,台阶上,人头攒动。
冷兵跌跌撞撞,一重重的拔开人们的肩膀,终于在纯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找到了前妻。
她和冯慧俩一起坐在台阶上,同时,也一起坐在一片血泊中。
耳中的尖叫终于停止了,天地清明,冷兵也终于体会到,整整三年,持续耳鸣的梅霜心理上有多么的痛苦了。
可他才体会了那种痛苦,才能理解她曾经多么痛苦过,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她就倒在血泊里了!
正如陈思寸所猜,在一个小时前,梅霜和冯慧俩没有谈批评会,而是,选择用开场前的一个小时去找陈念琴。
但过程,则比陈思雨能想象到的,曲折的多。
首先,其实冯慧早在听说批评会的规格会是市一级之后,她就了无生意了,并悄悄的,从男臭老九的洗涮用品里偷了一枚剃须的刀片,藏在了鞋底。
再,方小海比较信任她,所以带到大礼堂时,并没有捆她。
而当方小海把她交给梅霜后,冯慧就把刀片拿出来了。
不过她并没有对梅霜不利,反而,是用刀片抵着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
她说:“梅老师,思雨和念琴都是我培养的,思雨的舞跳的很好吧,念琴的歌也唱的很好的,虽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军干部,也不是一个优秀的革命工作者,但我是个称职的母亲,现在,我就想见我女儿一面,如果你帮我,我就回来参加批评,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自杀。”
一枚小小的刀片,别看它东西不大,要划破大动脉,也能要人命的。
梅霜跟冯慧一样,也是个母亲,而陈思雨和陈念琴也确实很优秀。
在她看来,这都是冯慧的功劳,于为人母方面,梅霜还是很钦佩冯慧的。
正好陈念琴刚刚到首都,就住在国家大剧院的招待所,梅霜一看表,见还有一个小时批评会才开,索性就答应了,并且给冯慧吃了颗定心丸,说:“冯慧,曲团和许主任,龚小明等人专门给我推介过你家陈念琴,说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歌手,我听了她的歌,看了她的台风,也觉得她很不错,你呢,见她一面,回来就虔心接受批评,正视自己的错误,改正错误。你的女儿,只要她是真的很优秀,她的舞台之路我来保驾护航,怎么样?”
她只是比较自私,心胸也很狭隘,就习惯于,用自私,狭隘的心肠去揣摩别人,而因为她太信任亲人,就被弟弟妹妹给愚弄,带到阴沟里了。
而当批评会要召开时,念琴正好拿到了回北城比赛的名额,她培养出了优秀的女儿,却连看女儿表演的资格都没有,叫冯慧怎么能不难过,不痛苦。
她思念女儿,特别想看看女儿在舞台上是个什么样子。这时梅霜居然说,愿意为念琴保驾护航,冯慧的内心,就真可谓是百感交集了。
刀片,她没有给梅霜,假装自己扔掉了,但依然悄悄攥在手里。
国家大剧院给外地推荐来的,优秀的文艺工作者们,每个人有三次,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正式排练的时间。
所以等冯慧和梅霜坐着公交车赶到时,正好轮到陈念琴上台排练。
台下坐的,全是从各个地方,省市来的文艺工作者们,而陈念琴现在在全国已经有不小的名气了,所以她甫一上台,就获得了特别热烈的掌声。
大家都在鼓掌,在喊:“陈念琴同志,先不要排练新歌了,给我们唱一首《满天的花满天的云》吧。”
音乐组的人也当场放开伴奏,要陈念琴来唱一曲。
梅霜正好也想听听陈念琴的现场,就带着冯慧坐到了后排,准备认真听听陈念琴的水平。
但伴奏已经开始很久了,舞台上的陈念琴就站在话筒前,几番欲开口,却始终不唱,反而,目光死死盯着远处,冯慧的方向。
“陈念琴同志,快唱啊。”
还有人问:“是不是换了舞台不熟悉,你胆怯了。”
另有人直接带头鼓起了掌,于是现场,响起啪啪一片掌声。
可陈念琴还是不唱。
刚才她大概有点疑惑,还不太确定坐在后排的是母亲,这会儿终于看清楚是她妈了,就依旧死死盯着冯慧。
灯光打在她脸上,虽然离得远,看不清女儿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冯慧能看到,女儿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应该是在哭,在流泪。
这半年多,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冯慧都一一写信告诉念琴了,但陈念琴并没有责备她,也没有怨恨她,反而,一直在鼓励,在安慰冯慧。
可冯慧望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女儿,惭愧,难过,无地自容。
她蓦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冯慧可是今晚批评会的主角,要真跑了,梅霜得担责任的,她于是也追了出来,问:“冯慧你怎么回事,你女儿马上就要唱歌了,你为什么不听了?”
冯慧多想听听女儿唱歌呀,可一想到自己让女儿的政治面貌变的不清白,就没有颜面再听下去了。她深深喘息一气,说:“梅老师,批评会马上要开场了,念琴是我女儿,只要她能不因为我而受歧视,能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唱歌,我就心满意足了。走吧,咱们去参加批评会吧。”
同为人母,梅霜能理解冯慧的难过,带她上了公交车,再度安慰她:“放心吧,只要你家念琴真的优秀,我就愿意收她做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