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杀夜抢亲(1 / 2)
风吹过,淡淡腥香味传来。
濮阳卿脸色骤变,立刻移交巽泽给两位下属,吩咐送至屋内,环抱丛竹流风踏水榭而飞,一跃数丈,纤指倏然划过琴弦。
叮叮咚咚的柔音响起,数道琴弦之光,无声无息,起在空中,仿佛春花乍开,作流水之磬。
濮阳卿声音如风拂竹林,俨然一股沛然之气荡开:“何人夜访天倾山庄?山庄东门迎客,客来,本庄主大量,便不追究。否则走旁门偏道,擅自闯入,格杀勿论。”
一阵打斗惨叫声响过,天倾山庄的护卫基本已经躺平了。
只听一个声音幽幽的自深空处传来:“素闻濮阳庄主琴曲动天下,今夜听来,便不觉白走一遭。”
肃杀之气如初春寒风,自丛竹流风琴弦散出,濮阳卿淡淡的话音传了过去:“阁下过誉,琴曲不过我辈俗流之人静心养生之物,阁下若是好曲,改日向山庄呈上拜贴,本庄主或可为阁下奏曲一二。越墙而入有失君子之道。”
那人声音妖语漫呢:“琴棋书画,那是风雅之人赏的,我这般嗜杀,这辈子怕是都做不成君子。我怎么来,要你多管。”
濮阳卿眸子发出两道清冷以极的光华:“阁下好大的排面,天倾山庄还是姓濮阳。”
那人发出一阵极其尖锐的嘲讽:“濮阳庄主的曲子可不是一般琴曲,是要人命的曲子,连天下第一都能控制住,听多了散尽功力岂不成了半身不遂的废物?也不知道我的人是不是喝了酒,听了曲,功力尽失了呢?”
濮阳卿脸色微变:“原来阁下不是来颂曲的。”
“我是来要人的。”那人继续道,“我那枕侧东君落在贵庄,意外成为濮阳庄主的清客。本来我们只是闹了点小矛盾,他就不辞而别,但是我一向大气,便不与他计较了,特意备了盛装与鲜花接他回去。不劳庄主费心,我接了人就走,自然不动山庄一花一木。”
突然,周围的山水竹林全都一暗,空中无声无息展开数条帷幔,宛如灵蛇蝶舞,鲜活灵动,卷舞飞下。
很快,这些翔舞的帷幔落在水榭边,织成一张锦绣华床。
一阵飓风扫过,幔帐飞舞。
蔑视脸,笑呵呵,苦瓜色,冷面魔刹从空中飞下,他们的肩上,扛着一顶花轿。
万朵鲜花织成的花轿。
他们稳稳当当落在华床旁,将鲜花簇拥的轿子放下。
腥香淡淡散开,轿帘被掀开一线。
晏翎一袭红装,织锦繁绣,轻轻吹起指尖一片花瓣,他噙着的微笑,极具挑衅味道,慢慢从轿子里走出,坐到华床上。
濮阳卿看着锦绣华床上红袍盛装的晏翎,预感来者不善,皱眉道:“原来是晏翎宫主大驾光临,我天倾山庄与龙栾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本庄上下确实住了不少武林同道,却都不是宫主对眼之人,又怎会有宫主东君?”
“我说有,它就有。”晏翎侧身躺下,红袍在他身上宛如一朵绝艳的腐生花,他勾勒着一个残忍的微笑,“濮阳,有卿如此,夫复何求?有时候我忍不住想,若是没有他们,留你在我的宫殿中,穿上最华丽的衣衫,或许连我都会为你这样的容颜打动。”
如此在一庄之主面前大放厥词,叫人如何能忍。
“宫主抬爱,在下惭愧,久居不得异地。”濮阳卿慢拨弦音震出,“宫主不请自来,本庄主却不能不尽地主之谊,特意为宫主备陋室一间,宫主在此住下如何?”
说着,琴音消失,再不响起。
突然,空中无声无息悬起了九盏灯笼,那是青绿的灯笼,宛如鬼魂般寂静的悬浮在空中。臃肿青绿,样式极为怪异,飘飘渺渺间,向晏翎飞去。
晏翎并没有闪避,摘一脉花枝在手,眸中闪过一阵怒意:“我若在此住下,世人岂不是要误会濮阳庄主与邪魔外道同流合污了?”
濮阳卿道:“江湖之上,是是非非,话语如何评说,不外乎武力相决,强存弱亡,乃是天然规律。宫主如若住下,岂不就是改邪归正了。”
九道青绿剑光的青气,从灯笼中迅猛蹿起,分别逼近晏翎前后左右上九个方向。
虽然来自九处,但却如此整齐,仿佛是出自同一人。
九幽照魂阵。
九盏灯笼,九个人,由濮阳卿亲手培养出来的。
九个人九道青气,从灯笼中蹿出,瞬间幻化成八十一道青气。他们每个人武功都不是最高,但九人合手,天下无人能抗,他们相互之间有种天生的默契感,使他们的配合丝丝入扣,足以格杀天下任何高手。
这个阵法,是天倾山庄的绝杀守护阵。
他们的信念,擅自闯庄者,无论是谁,杀不死,则杀已,绝没有退缩这一条。
所以,每次阵法启动,他们都以最快的秘法运转青气,让敌人在下一刻,粉身碎骨。
九盏灯笼,八十一道青气,交织成完善的攻击圈,将晏翎围得风雨不透。
青绿稠密的狂潮搅和在一起,化作漫天黏稠的一团,罩住晏翎,如一间青气缭绕的陋室青笼,化居所为墓地。
四周空气陡然被抽空,骤然,晏翎华床幕幔化作千千万万布条,浪涛一般向青气涌了过去,如天风海雨一般,就算有再多的青色风雨,也一齐挡了。
就在这时,九名布阵者身子突然奇异的扭转,青气圈再次放大。
寒风大作,青气激绕,笼中多出了九柄精光闪亮的匕首,他们同时发出一声怒啸,匕首交叉,强猛无比,划破幕幔,合身刺向晏翎。
晏翎身子凌空反转,就听哧的一声响,他的红袖竟被匕首划开一道极细的破口。
晏翎身形瞬间凝结,脸上只剩下深深的恶意,他完美的盛装,多出这个小小的破口,对他来说,已是不可饶恕的罪。
“难得庄主盛情,我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还庄主一丈白绫如何?”
啪,花枝粉碎。
晏翎挑起一条白绫,软绵绵的白绫,在他手中微微颤动,竟缓缓透出夺目的紫芒。
这道紫芒让布阵者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凌乱。
白绫怒卷,炙热如电,充溢奔泻的紫芒崩天裂地般抛出。
如龙翔,如凤腾,倏忽之间激绕得无边巨大,将九盏灯笼同时卷住。
濮阳卿突然大喝:“退。”
布阵者顷刻在九幽照魂阵中隐去。
晏翎无可遏制的怒意转为妖魅,紫芒轰然爆发,将九盏灯笼卷成碎屑。
白绫一强至斯,直可与天地之威相抗,将周遭三丈之内,扫成一片废墟。
濮阳卿知道不妙,神情变得无比郑重,脚一点地,向晏翎飞来。
就听万千琴声归为一音,清越如笛,嘹响震耳,倏忽而来,琴弦之光如无形的利剑一般,要将白绫斩碎在空中。
白绫轻灵迅捷,如烟腾秋壑,缥缈变幻,带着一团紫焰扫至琴尾,截断琴弦之光。
琴音铿锵两下,余音断绝。
白绫上的紫焰乃晏翎真气所化,一旦沾染,就是烈火焚心的至痛。
濮阳卿就觉一道炽热的劲力从琴上升起,全身如受电击,知道不能抵挡,身形飘然侧退,丛竹流风脱手飞起。
琴身底座机匣打开,青光闪动,弹开紫焰,一道大道不可思议的劲力凌空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