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第五个火葬场(1 / 2)
郑夙最终直起了腰,将她腰间的绛红小带折起来,又打了一个她最喜欢的蛇花结。
“萝祖宗。”
他又叹了口气,“别胡闹了,我们保持这样不变,是最好的。”
阴萝踢他手臂。
郑夙撂了撂眼皮,把这祖宗的脚从他肘臂拿下来,她总是爱胡乱摆弄,好像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能做她的猫儿爬架,“你还有这个力气?神女共享天幕已开,六界众生民怨起沸,向你逼宫的一日已经不远了。”
阴萝嘻嘻咧笑,“好呀,我就看他们敢不敢。”
他们这一对大小神祇在金宫之内尚且坐得住,天阙内外已是腥风血雨。
随着神女天幕越演越烈,真假天女之事又被翻出来,轰轰烈烈流传各界,其中还夹杂着阴萝心狠手辣杀母弑父的骇闻,原本煊赫的声望都蒙上了一层不详的血红阴影。
数日后,阴萝又玩了一把腿链,成功弄哭小艳鬼。
在众魔诡异的目送中,她神清气爽出了净神小宫,一道银青色剑袖从她视线穿过。
……嗯?
她踏过天弓,毫不犹豫冲向了对方后背。
“——郑夙!!!”
她就像是闹哄哄的小猪仔儿,急冲冲拱上了对方的背,等她小孩儿般往胸前惯性一抱,从他后颈闻出一段稍微浓烈的体息,掺杂着麝香的腥臊,她察觉不对,手心往他脖前捂住,对方呃了一声,阴萝同时摸到了嶙峋尖石般的喉结。
竟就着她的手,还很滚烫地滑动了下。
?
她拧着对方的软韧脸肉,迫使他转过头来。
表情变得微妙。
“……怎么是你?”
蒋松庭喉结被擒,握住她手腕,垂下了眼,“帝君能从下臣的腰下来了吗?累得很。”
别看是这么一架娇娇矮矮的女身,纵然是巨灵小身,也是重若千斤的,没有一等武神之力的神祇被她这样爬跨,早就魂归西天了。
祖宗怎么会听话呢?
能听话的都混不成诸天小霸王!
诸天小霸王双腿一蹬,踩他腰骨,顺顺当当坐到他那一架看起来就很有劲儿的脖子上,“这不是义子哥哥么?巧得很,正好送我一程,嘻嘻,起驾!”
蒋松庭:“……”
他嘴角抽搐了一瞬。
就知道会这样。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将她掀翻在地时,他跨开了长腿,“帝君要去何地?”
阴萝古怪瞅他。
且不论衣裳发饰,单从身量与背影来看,在未开神识辨别之前,他竟能让她错认成郑夙!
阴萝抓着他的一把墨黑到有些发紫的高马尾,比郑夙要硬朗干燥,质感微粗,而且系的也不是飘逸无事的小仙家清凉带,反倒是凶性十足,箍了一尊黑金双色的摩诃迦罗小像。沉稳,刚烈,又透着一股即将出锋的悍然。
她跟这一位天命男主过节可不少。
先是在人世王朝断了他六指,又指使他剥了转世女主的脸皮,上一次见面还在皇人山,她为了夺回真身,硬闯内皇宫,还咣得扇了对方一个极其厚实的大耳刮子!
桩桩件件,罪行累累,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当时的东陵太子还没稳得住气,双眸泄露了几l分怒意与不甘,但今日一见——
他不卑不亢,沉稳老练。
大家都升级了呀。
最微妙的是,当阴萝用蛮力拔起他的高马尾,险些没把这东陵亡国皇太子一块头皮薅秃的时候,竟眼尖瞧见了他那耳尖飞快窜起的一滴红珠,尽管很快被遮掩下去。
?
他爽了?
……噫!
阴萝眼珠转动,反而问他,“方才在我净神小宫看见的便是你?你偷看我们喔?想学嘛?我教你呀。”
“……”
“…………”
蒋松庭接招也很沉稳,“多谢帝君,但不必。下臣本是替人接了一程闲差,送一些菩提玉斋吃食过来,不过料想有帝君在,鬼君的腹肠应是温暖饱实。”
嗯?
拐着弯儿骂我们白日搞事哪?
阴萝笑眯眯的,让他把自己驮回小龙潭天,蒋松庭转身欲走,又被扯了一下高马尾,“义子哥哥,你这衫儿都磨旧了,这样当差可太失礼啦,换一套吧。”
蒋松庭:“……”
这活祖宗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是愈发深厚了!
小龙潭天的内帐蒸满了鹅梨甜香,是那种沙沙的、软熟的梨,蒋松庭有些不适转了转腰佩。
阴萝光着脚咚咚跑动,从衣橱里抱出一件鹤背寒天风的法翠剑袖,扬高抖了抖,又往他身上一通比划。
蒋松庭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反被这小霸王勾住了一截腰带,往她身前带,他踉跄脚步,在冲撞到她之前猛折腰身,险险止步,她浑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还疑惑望了他眼,这才兴致盎然地说,“脱了,穿给我瞧瞧好不好看!”
“什么?”
他刚要回拒,那一双血眸倏忽凌厉,从下至上贯穿他的意志。
“怎么,你最落魄的时候,是那小婢女偷了我的东西,喂饱了你,你忘了?”
“你最流离失所的时候,也是我那曾经的父,把你带回昆吾,给你华服美食,尊严体面!你一个亡国之子,败家之犬,你入我天梯,得我天族荣光,你以为是谁在庇佑你?你那一击就碎的自尊心吗?”
蒋松庭紧紧握拳,齿缝里溢出冷芒,再度被她激怒。
“……我还了!我守天族七百年!我在皇人山,守你肉身七百年,这还不够吗?”
“就这点小恩小惠,你想还清?”
阴萝冷笑,“你以为天族就是虚无至圣之地吗?你若不是天尊义子,不是我郑阴萝的义子哥哥,你凭什么受诸神崇敬,让六界诸生让道,活着这般滋润?如今叫你换件衣裳,倒是怪为难你的。”
屈辱感
回潮得强烈,又一次凌厉射穿了他的天灵盖。
“……帝君,不必说了,我脱便是。”
男人拳头松开,掌心里全是狞厉的血痕。
他沉默地拆开了腰间的黑金兽纹暗扣,将他用杀伐与腥血垒砌了数百年的自尊,再一次碎在郑阴萝的脚边。而那双净雪小足往前一探,如同踩着他那看似强硬,实则虚软的胯骨,将那原本高耸狰狞的兽头恶狠狠踩跨下去。
“本君还当是什么清高玩意儿,七百年什么都没学会,净给本君摆脸色了。”
嘭!
兽面在她足力之下,当场碎裂,飞溅起来的硬尖块擦伤了男人的一侧耳骨,溢出一小股墨黑细血。
“嘀嗒。”
偏偏它滴落的地方那么不合时宜,溅到了小龙君的纤细小腿上,随着它凝聚滑落,拉出了一道瑰丽的血线。
祖宗嫌弃,“你血怎么是黑的?脏死了!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
蒋松庭只得跪下来,用自己脱下来的衣裳,包住她的小腿,给她擦拭干净,她还呶呶不休地抱怨,“还有脚趾头缝缝!你到底会不会伺候哪?笨死啦你!”
蒋松庭心想,我肩负大业,又不是生下来就伺候你的,我怎么会这些擦脚小事?
当我是你任劳任怨的洗脚小男婢呢?
但到底被她驱使着,做得更加耐心细致,将每一处的脚趾头缝隙内外侧都磨了又磨,确认它恢复到最初的光华明润,才将它轻轻放下。这蛮横的小主人还不满意,往他腰骨擦磨了下脚心。
蒋松庭陡然一个激灵,“……别!”
但还是晚了。
事情朝着他最不想又最糟糕的地方呼啸而去。
他的狰狞与炙热,他的躲藏与屈辱,竟然在这一刻,在他的仇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