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张氏(1 / 2)
林清怡摊茶叶的手顿住,眉间现出一抹沉思,她好像从未有过最喜欢的东西,就连未出阁前常饮用的甘草茶也是她胞弟弃如敝履才轮到她的。
细细算来,她这半生,好像从未做过自己。
林清婉抿着杯中茶也不扰她思绪,看着满院玉兰,心中同样深重。
彼时她们相对而坐,谈论刺绣文学,虽各有心事,可却依旧能侃侃而谈,如今她们同样相对而坐,却相对无言,心中的大石压的她们难以喘息。
“经过今日一事,我那小姑子怕是与沈墨八九不离十了。”林清怡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林清婉侧头看她,眸中含笑,笑意不达眼底,“我知道。”
淮阳王世子的话她沉思良久才明白一二,皇帝虽初登基,可却已是中年,膝下二位皇子早已暗中争锋。
圣上有意打压世族,沈墨想保全沈府并且在进一步,只能博从龙之功,司家的钱财可济大用。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竟有如此野心。”
青梅竹马十数年,她竟从未看透他的心思。
林清怡低低一叹,亦不知该如何相劝,她们姐妹二人都是被强行拉下泥潭的无辜女子,哪怕再不甘也无法脱离家族掌控自己的命运。
“大姐姐,我身边有个丫鬟通岐黄之术,你可愿让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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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婉也不再拐弯抹角,她一直想帮这个大姐姐,可今日司二公子之事,也让她看出了点别的意味,便把主动权交予了她自己。
“我不问二姐夫与沈墨究竟有什么交易,只敏姐儿毕竟是你独女,即便你不在了,二伯母也未必不会攀扯上敏姐儿博取利益。”
林清怡面色瞬间惨白,没想到她只提醒了一句便被林清婉看了个通彻。
“我……”
“大姐姐,我不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我想,若你真死了,敏姐儿怕会成为第二个你,你的解脱不过是转移给了你的女儿而已。”
林清怡险些拿不稳手中杯盏,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她一直拖着病体不肯看,的确是不想继续遭受折磨,也知晓没了她挡着,她那无人疼爱的敏姐儿会活的艰难,可她实在坚持不下去。
“三妹妹,你真的很聪明。”林清怡哀哀一叹,“若我有一个大伯母那般的母亲,也许我还能博一博生机,可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
正因为看不到希望,所以才想早早去死,不被母家压榨,不被婆家欺辱。
“可我同样无法摆脱联姻的命运。”
林清婉接过林清怡手中木勺将快糊了的茶饼翻了翻,“阿母待我极好,可却无法左右家族安排,我与你一样,依旧是一场豪赌,只如今看来,我的夫婿也未必好到哪去。”
“可我总不能因此就撅了气,不活不是,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何还怕活着?”
林清怡心尖颤动,久久没有说话,林清婉也不在开口,姐妹二人躺在摇椅静静的品着茶,各怀心思。
糊掉的茶叶散发出苦味,夹杂着淡淡醇香,正如这无法掌控的人生。
“大姑奶奶,前门递了信来,姑爷来接您了。”
院外的小丫鬟打破了二人的宁静,林清怡身子陡然僵住,将牙齿都在打着颤。
感受到她的异样,林清婉垂头装做不知,司家的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她所能帮不过寥寥,关键还要她自己立的住才行。
“没良心的东西,回来都不知去看看你亲娘,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调笑的声音夹杂着丝丝怒意传来,二房张氏带着身边嬷嬷款步进来。
林清怡正准备告辞林清婉出府,此时见到张氏,脸色顿时冷了几分,透着疏离。
“母亲。”
“二婶。”
姐妹二人屈膝行礼,张氏友好的扶起林清婉,转身看向林清怡,脸上虽挂着笑,眸底却尽是阴沉与不满。
伸出食指戳了戳林清怡的额头,不阴不阳道,“怎么,嫁进了司家这豪门就不想认你这亲娘了,回府来竟连二房的院子都不进,若不是于阳来接你,我连自己女儿回了娘家都不知道。”
“托了母亲的福,女儿才得以嫁入司家这么好的人家,如此大恩,女儿怎么敢忘。”林清怡忍住心底的气,咬着牙道。
张氏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羞恼,更多的却是阴沉,“司家的确是好人家,若你能抓的住于阳的心,日子只会过得更好。”
那倒是怪她没本事了?
林清怡扯起一抹嘲讽,不屑在与张氏多言,回身看向林清婉,“三妹妹,那我便先走了,若…若有机会,我派人接你过府品茗。”
林清婉知晓她话中意思,笑着点头答应。
张氏冲林清婉笑笑,母亲二人相携离去。
“你方才是什么意思?接三姐儿去司府?你是还嫌自己不够丢人,让大房也知道咱们二房的龌龊,看咱们的笑话吗?”
刚出了大房拱门,张氏便沉了脸,恼恨的训斥道。
“母亲不是说,是我自己没本事,抓不住夫婿的心,才过成如今的样子,既如此,丢人也是我一人丢,关二房什么事?”
林清怡早已习惯了张氏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回道。
张氏一噎,“我说的本就是实话,我将你生的娇美,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你却连夫婿的心都拢不住,挨打怪的了谁?”
“但凡你有点用,我与你爹又何至于在林家步步维艰,连累你兄弟也遭人白眼。”
张氏不停的抱怨着,气的林清怡胸口生疼,“我没用?我没用你们还整日扒着我不放,但凡你们有用,那畜生又怎敢对我动则打骂。”
“你…你…”张氏被突然发火的林清怡惊了一跳,随即怒火中烧,抬手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丧良心的东西,你敢忤逆你娘?”
林清怡忍住手臂的钻心疼痛,冷冷的盯着张氏,声音冰寒:“我在丧良心也知道虎毒不食子,你若再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司于阳对我在不好,我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是想二房连如今这点立足的东西都断了,大可以继续。”
林清怡话落大步离去,比起外面那个疯子,她更讨厌张氏以生养之名的勒索。
张氏愣了愣,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尖锐的林清怡,“死丫头,发的哪门子疯。”
不满的嘟囔完又连忙追了上去,毕竟财神爷还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