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启示(1 / 2)
此可谓一段意义非凡之时日。
流水东逝,时光沙漏不可逆转,即便是神只,亦无法收回投掷出之骰子点数。
故浆怪必将来犯,无论时运使然,抑或偶然所致。
三日后——黄昏时分,事态始现。
第六卷 第六章“各自之战”
“可算忙完了,累煞我也……”
初识征兆者,乃一介劳工。
彼遥望指间夕阳垂暮,将铲扛于肩头,重重舒出一口浊气。
此人平凡无奇,既无意成为商贾之长工,又无足够资财供其终生游乐。
是以手持铲锹,汗流浃背劳作,然对此亦心有不满。
── 哎,那女旅者真是动人矣。
虽有女子容颜谈不上洁净素雅,却身着便于活动之服,矫健活跃。
亦有女子披挂魔术师或神圣职司者所穿宽松长袍。
相较于脂粉气浓重、精心打扮以求售者,她们别具一番韵味。
当然,若论及高贵娼妓,那是另一番天地,然此境与他无缘。
旅者们与此类女旅者同行共宿,饮食与共。
彼心想,必是洒脱自在,随心所欲地生活,赴死。彼心向往之,艳羡不已。
“逍遥快活矣,屠妖夺宝,一跃而成巨富也。”
彼自然知晓,事实远非如此简单。
然而,人心皆愿信自己与众不同,“唯我能够成功”、“唯我能洞察机遇”。
故往往只见事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幻想自己身为旅者,真实状况虽非如意,但其心憧憬不已。
不必成就伟业,不当首领亦无妨。
只需装备精良,救得一两座村庄,受村民尤其是女子感激涕零……
啊哈,还可救助沦为奴隶的贵族千金,陪伴其度过余生。
团队招募美艳女魔法师,徐徐扩充队伍,且美女为伴。
寻觅他人未曾留意、甚至是自己也意想不到之破绽,立下赫赫战功。
最后与心爱之女子结为连理,而后当麻烦找上门时,潇洒一挥手:“好嘞,出发冒险吧!”
“……嘿嘿!”
其所求之“尚可称道的成功”,在现实世界中实难称“尚可”,然彼并不在乎。
其实不过沉浸于随心所欲的幻想之中,自得其乐。
无人指指点点嘲笑,不过是寻找些无关紧要的乐趣而已。
劳作、饮酒、饮食、寻欢作乐、抱怨连连,时而梦想一番,如此度日即可。
“……哎?”
于是,首先发现异常者,便是此人。
训练场——栅栏已然搭建将毕,接近竣工的一隅。
忽现一座陌生土丘。
土壤亦属宝贵资源,按规定挖掘出的土石,须堆积于指定之处。
“真是的,哪个家伙偷懒了?”
对偷工减料之心态,彼亦能理解几分。
彼亦曾私下随意堆放。
然此刻察觉他人偷懒者,正是其人,且因不得不清理,心中不免愤懑。
彼亦曾欲视而不见,然手中握有铲子,此事难行。
“……实难为之。”
罢了,仅移位而已。与其明日为此烦忧,不如当下解决,安眠一宿。
彼如此思量,靠近土丘,见一似孩童大小、面容丑恶之生物于彼处蠕动。
——浆怪!
此时,彼并未惊呼出声,此举动当得称赞。其后应对,亦无可指责。
彼双手紧握铲子,悄然靠近,举铲击下。
“grob!?”
铲刃磨砺于土砂,威力堪比战斧,将浆怪头骨击碎。浆怪黑稠之血与脑浆四溅,瘫软倒地,男子用力踩住其尸。
“哈哈!活该……!”
彼徐徐抽出铲子,铲上黏液牵丝,令其皱眉。
冷静思之,此铲明日仍需使用,须洗净。然同时亦感此铲不负所望,破浆怪之头,甚可信赖。
“不过,此辈自何处来……自地洞而出乎?”
男子狡黠一笑,挥去铲上血迹,窥视地洞。此垂直坑道虽简陋,却坚实稳固,莫非浆怪所掘?
坑道深邃无底——非因洞内黑暗,实因夕阳已沉。
“……”
男子打个寒噤,一股莫名恐惧自背脊蔓延。
“不对,不对。毋需我查探。此地有旅者在。”
此事交由彼等处置。非己之责。然无论如何,仍须上报。
此刻。
“……”
右足传来剧痛,随之视野倾斜,仆倒在地。
彼困惑不已,强行转身查看,见足踝渗血。
“grob!groorb!”
继而见一柄沾有不明黏液之短剑,握于一浆怪之手——非也。
十余二十只浆怪如自夜色中苏醒,现身嘲讽。
“…… ── !……”
工人欲求救,然舌如打结,难以言语。
受伤之足热辣疼痛。咽喉干涩刺痛,口中黏腻,有血之味。呼吸困难,视野翻转。
彼何以未能察觉,浆怪非独行?
故亦未察觉浆怪持毒短剑。
未几,彼亡矣。
然理所当然,今夜亡者——彼非首,亦非末。
“今夜当讲授八种无声杀浆怪之法……”
浆怪毁灭战士向新手言至此处,外头传来哀号。
自傍晚至夜,非所有旅者皆返镇。无人能保夜间不冒险。即便非夜,遗迹、迷宫或巢穴中,亦昏暗无比。
凭双月与星光进行夜间训练,非徒劳也。
至少有旅者如此认为——如红发少年、蚯蚓怪少女,及新手战士与见习仙女等。
更有十余人,于其他旅者归途,聚于训练场广场。
“怎、怎了……!?”
“是哀号……对吧,适才那声。”
年少旅者惶惶相顾,窃窃私语。
“……”
唯有浆怪毁灭战士按剑腰间,拔剑而出。
其动作迅捷。
无视于懵懂少年少女,其视线扫视四周,寻哀号声源。
哀号非一声。短暂间隔后,又有二、三声。
“喂、喂,出事矣……!?”
“勿扰。”
红发少年一头雾水,开口欲言,浆怪毁灭战士令其噤声。
“靠墙。围绕施法者成圆阵。前锋,执兵器。”
“知晓。”新手战士紧张之色,护见习仙女于身后。
“……我说啊,此非演习之类乎?”
“即为演习。”浆怪毁灭战士简短答道。“亦不可懈怠。”
“呜、呜呜……讨厌!我,是惧,抑或不惧,皆不明矣!”
蚯蚓怪少女发出啊哈哈几声干笑,亦举小剑盾,摆出备战架势。
其面色僵硬,即使夜色中,亦能看出其面色苍白。
恐惧、紧张,显然二者皆有。无山人般长耳微微颤动。
“啧……”
啐声者,红发少年也。
其举杖,转身面向尚不明事态之新手。
“喂,汝等未闻乎!勿发呆!成阵矣!”
“喔、喔喔……”
“知晓,知晓矣……!”
是否因喝斥来自同辈而非前辈,故其他思考尚跟不上事态、尚未掌握者,亦终开始动作。
各执兵器,虽动作笨拙、不雅,仍开始组成自墙壁延伸之半圆阵。
“彼处,盾举好!护好旁人与身后之人!”
见习仙女喝叱,指挥尚不习惯者。
使人想起,虽新手战士与见习仙女专事打鼠,然已有实战经验。
蚯蚓怪少女与红发少年亦然。此或证实其已切实迈出初学者之域。
只要此步,能继续迈向第二、第三步……
“……”
见此情景,浆怪毁灭战士以他人听不见之音量,低语沉吟。
该弃新手,查明事态乎?抑或继续守护之?
不但犹豫……且忍不住觉,不愿弃之不顾。
——此乃愚念。
明知在此状况下,忽视收集情报,无异坐以待毙。
思此等事,皆为浪费时间。实无需思虑。
“于此待命一时。”
浆怪毁灭战士作出判断,目光扫过众人,毫不犹豫言道。
“若过十五分钟我未归,自行行动。”
“自行行动……”
“未归即代表我亡,或受伤。”
浆怪毁灭战士淡然言之。新手窃窃私语,其故意不予理会。
“能返镇最善,若遇艰险,当竭力撑至黎明。”言罢,疾奔而去,头亦不回,径直向前。
哀号声愈增。雄吼、怒喝、兵刃交击、刀剑互砍之声不绝于耳。
未几,声浪四散,如潮水般将其围裹。春夜寒凉,尚残留冰精之气,实难辨事态。
半建之屋投下巨大阴影,令人胆寒,浆怪毁灭战士轻舒一口气。
——非也。
“……一。”
浆怪毁灭战士边疾驰,边随手掷出右手剑。建筑旁堆积之建材阴影中,剑刃刺入一物,发出垂死之哀鸣。
浆怪毁灭战士入隐蔽处,踏住喉被刺穿、气绝之浆怪腹部,抽剑而出。
一柄红褐污渍之铲,自倒毙浆怪手中滑落,碰撞出声。
“果真为浆怪矣。”
此言中蕴含之沉重意味,实难言表。黑影中潜藏之浆怪,尚有两只。虽黑影中难见其形,其炽烈之目却清晰可见。
且足底感黏腻——铁锈之气弥漫。
一具蜷缩于地、已亡之新手旅者。其职业、年龄、种族均不明。
此旅者无颜。恐被锐器自顶至面,无情劈开。
然微微隆起之胸,及频频抽搐之手脚线条,显为女子之躯。
“gororob!”
“groooororb!”
浆怪嘶吼着扑来,浆怪毁灭战士默然以剑迎击。
金属与金属碰撞,清脆之声响起。浆怪手持十字镐。应为抢夺而来。
浆怪毁灭战士毫不犹豫,向前踏步,一手按住十字镐。然——
“grob!”
另一手持十字镐之浆怪,将镐尖无情劈下。
“……!”
镐尖穿透浆怪毁灭战士举盾之手。镐尖穿甲力本强。
然此为所愿。
浆怪毁灭战士左手强行一拽,将陷入盾中之十字镐,自浆怪手中夺回。
同时朝右侧浆怪猛踢一脚,直击其胯下。
“grooorororobb!?!?”
“二。”
脚底传来踏碎物之恶心感,然浆怪毁灭战士毫不理会其浑浊之哀嚎。
如例行公事般踏在痛得无法动弹之浆怪头上,剑刃呼啸而过。
向左方,刚被夺去武器、正欲逃走之浆怪背后,无情掷出。
“goroorb!?”
“随后。”
纵非立即毙命,脊髓遭铁器击碎,亦无法动弹。
脚下浆怪仍在挣扎,浆怪毁灭战士毫不留情踏碎其后脑。
犹如踏烂腐烂坠地之果实,令人恶心。挥去鲜血与脑浆,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