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1 / 2)
天道教徒原先所在的聚集地,蛮横教徒等一行人,依旧等在此处。
他们倒是真的听从了江离的命令,在劫云散去之后,便向着军阵之处赶去。
可在路上,与关老等人相逢之时,关老却嫌弃他们在没有了神孽之后,根本没有任何本事,反而会拖慢他们赶路的进程。
再加之李老思量,他们毕竟是全海梦的信徒,若是把他们带到彼处战场之上,也许会生出变数,便勒令他们,又回到了原先的聚集地。
这些人倒也乖觉,知道事已至此,如果是全海梦胜,这片大地就仍是祂的神国之所在,神国之上,他们逃不出神只的五指山,只能迎接审判。
而若是东岛中人胜,天视地听之下,他们也同样逃不脱。
于是,他们竟当真乖乖的留在了聚集地,不敢稍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一些教徒,甚至喃喃自语,在向古老的檀君祈求。
可祈求的内容,却不是希望他们原先的首领全海梦能够战而胜之。
他们向神只祈求祷告,成为胜者的人,居然是东岛中人。
“还真是荒诞啊。”
书生教徒看着这群闭目祈祷,无比虔诚的信徒,不由地有些哑然:“分明,以檀君之父,天帝子嗣之神通登临神位的人,就是海梦大神。
祂们却居然向檀君大人祈求这样一个传承其父之神道的神只失败,而去希望外来者获胜。”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蛮横教徒冷笑道:“或许那东岛中人未必能遵守承诺。
但叛教的下场,就一定是死亡。
甚至于,不得好死。
他们,也只是想求生而已。
而所谓神只,不就应该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难道去寺庙烧香拜佛,还要先背下那端坐莲台之上的神只之谱系与仇敌?”
“海梦大神祂若是能胜,未必会将我们镇杀的。”
书生教徒微微沉默,远处,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两方交战,似乎已然进入了白热化。
“檀君大神保佑,檀君大神保佑!”
这下子,吓得那些天道教教徒们更加虔诚的颂念经文,祝福那群外来者。
“是啊,两方交战,无论谁胜,都未必会杀我们。
可换做是你,是会相信屠戮同族,高高在上的神只,还是至少目前看来,并不算残暴的人?
哪怕是异族人,到底,还能称之为人。”
蛮横教徒似已然大彻大悟,沉声道:“那日全罗道血染之后,还真正笃信天道教的教徒,已经近乎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一群用日后名利麻痹自己的可怜人罢了。
就连你,不也有些动摇?
我们这里,唯一还坚信那全海梦没有骗他的人,或许就只有那敢于将自己的首级自己递到东岛少主刀锋之上的小贾了。
呵,我们就是炼制神孽的人,难道自己不清楚,那神孽受的是何等苦痛?
别说那全海梦十有八九根本不知道如何让死者于神孽之身上剥离,而后苏生的方法。
就算真的有,经历了那样痛苦折磨的人,真的还是他们吗?
换做是你,又愿意去体验那种痛苦吗?
反正在我看来,小贾应当去感谢那东岛少主,让他只蒙受了片刻最浅显的一面神孽之痛苦。”
全罗道屠戮之前,全海梦曾召集过所有的天道教信徒,宣告自己的屠戮并非毫无意义。
只要自己称帝立下神国,日后就能让死去的高句丽之民在神国之中复生,免去肉体凡胎的一切烦恼。
当时,就有人大胆进言。
而后,比全罗道血祭先一步殒命的,就是那些人。
“士为知己者死,当以国士报之。”
蛮横教徒轻声说着这句话,问向书生教徒:“老文啊,如果全海梦真的知他们的话,其实死也就罢了。
祂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路没有错,兄弟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合眼的。
但在屠戮全罗道之后,在拥有了神只伟力之后,祂全海梦一人就做到了我们一教都做不到的事,镇压了封锁了整个高句丽。
可之后呢?”
之后呢?
书生教徒一阵无言,他自然知晓之后的事情。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留在这其实已然算是断了人烟的高句丽边境之处镇守。
无非,就是不想面对那事实罢了。
“世人皆知高句丽,足足有八道!”
蛮横教徒大笑道:“一道之血祭,就已然让祂成功封神,可祂根本不满足!
那东岛岛主江心刚,当真是无可匹敌?
屁,或许一道之血祭,未必能让祂稳胜江心刚,可这世上,又哪里来的必胜之局?
分明是祂不敢搏命,根本不想损伤自己的一毫神躯,哪怕这神躯是以高句丽万民成就,其实根本就不属于祂。
所以,祂让我们继续向着八道之外挥动屠刀,是要集合八道之力,碾死江心刚。
可真到了那个时候,高句丽之上,又还能剩下多少人?
到时候,我们是可以打进王城,可意义,又在哪里呢?”
轰鸣之声接连响起,蛮横教徒抬起手掌,死死地盯着那血色印记。
“他既然要把我从泥腿子,变成祂神座之下的牧羊人。
那就不要老想着,我还会和泥腿子那时一样,为了祂,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老子还真就是希望祂输了。
反正,已经不会更坏了。”
轰!!!!
足以响彻整个全罗道的巨响,让聚集地的天道教教徒都险些站立不稳,个个七倒八歪。
可就在这堪称地龙翻身的可怖场面之下,蛮横教徒的目光,依旧丝毫不敢离开那血色印记。
在他注视之下,那血色印记,几度明灭。
最后,悄无声息的散去了。
“噗!”
蛮横教徒一口心血吐出,这血色印记,乃是全海梦血色符文之投射,可以储存屠戮流民之后的血气精粹,再传导至那全海梦人间行走之身,神国基点之上。
如今消散,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身为主体的血色符文崩散。
当主体崩散,投射的印记,自然也就无力维持。
而之所以受伤,也是因为这印记留存于他的手掌之上,与他心脉相连。
这也算是那全海梦的一种制约手段,一旦有人想要翻盘,那血色印记只用动用些许的力量,就能够震碎持印者的心脏。
但还好,这血色印记,是随着血色符文崩散而消失,轻微的反噬,他还承受的住。
“他们成功了。”
蛮横教徒痴痴傻傻的盯着掌心,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们把那神只拉下了神坛。
原来,祂的道路也未必就胜过集众星火。
哈哈哈哈,哈。”
到了最后,蛮横教徒还是笑出了声,他笑的肆意,笑的张狂。
一旁的书生教徒,也就满脸复杂的看着他笑,那同样崩碎的血色符印引发的气血涌动,都不去管。
这镇守全罗道最边界之处基点的两个天道教统领,就这么一人笑,一人看。
在远处,则是跪在大地之上祷告,企图认祖归宗的天道教信徒。
这幅画面,哪怕是在满是大雾的高句丽大地之上,都显得诡异。
噢不,大雾已然开始消散。
至少,是这处基点之上的高句丽大雾,开始消散了。
“这群人,是疯了吗?”
诡异的画卷,直到关老领军,回到此处,才被打破。
但就算打拼了一辈子,甚至经历过天国之乱的关老,都有些不理解眼前的一幕。
“是东岛中人!”
那些祷告的天道教教徒被惊醒,面面相觑,旋即大声高呼:“檀君庇佑,檀君庇佑!”
关老:???
“那书生。”
关老没有去细究此事,他知道,在江离动身之后,最紧迫的,就是时间。
他直接将目光望向书生教徒,沉声道:“现在,把高句丽之上,已然立下的基点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