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芭蕉(1 / 2)
元始很少会有情绪异常的时候, 不只是容泽,就连其他人也察觉他的不对劲。
容泽小心翼翼问出众人的心声:“天尊,这个孟槐, 是有什么问题吗?”
元始沉默片刻,道:“本君曾与孟槐君一同在紫霄宫听道。”
当年鸿钧成圣, 在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开辟道场讲道, 邀洪荒三千红尘客前往听道, 三清、女娲伏羲、西方二圣都在其中。
容泽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巧,丹青说她父亲外出求学,原来就是去紫霄宫听道。
“那后来呢?”容泽追问。
元始目光深沉, 缓缓道:“第二次讲道起, 孟槐君就不见了身影。”
鸿钧的讲道课堂共开展了三次, 每次讲道结束后会休息千年,让听道者回去好好领悟参详。但从第二次讲道开始,元始就再没见过孟槐。
元始知道得这么清楚, 还是因为通天。通天交友甚广, 与谁都能玩到一起, 其中也包括孟槐。
孟槐不见后, 元始听他念叨过几次,这才记住了这个人。
但当时第二次讲道马上就要开始, 通天念了几句后也将此事抛之脑后,只道是孟槐有事来不了, 毕竟时隔多年, 世事变化,缺席者也不仅是孟槐一人。
元始当场就联系了通天,向他打听当年之事。
灵识通那头, 通天的声音略有几分惊讶:“孟槐君啊?好多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那年老师讲道结束,我记得他说要回家乡看望妻子女儿,后来就再没见过他。”
通话结束,全场静默。
须臾,容泽才艰难开口:“孟槐君在回家的途中,是不是……”
难道真让他蒙中了,孟槐遭遇了不测?
元始却道:“孟槐君实力高强,有御凶之能,寻常凶兽,绝对伤不了他。”
或者说,当年能穿过三十三天的罡风,顺利到达紫霄宫听道的,就没有弱者。有本事伤害孟槐的,大都是他的同学,众人有同窗之谊,只要不是起了冲突,应该不会下黑手。
元始又道,孟槐原形形似豪猪,浑身长着红色的尖刺,模样颇为凶悍,就算在紫霄宫三千学子中,也没几个敢招惹他的。
“那就怪了……”容泽眉头紧锁,又问元始,“那孟槐君与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可有什么异常表现?”
元始摇头:“本尊并未注意。”
容泽轻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突破,不料线索又断了。
“夫君,你怎么了?”丹青语气惊慌。
计云感觉到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脸色变得更加奇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说的孟槐君,或许我认识。”
“什么?!”丹青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在哪?”
计云忙护住妻子,生怕她会伤到身体,他问妻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耿山会有这么一块禁地吗?”
“难道不是为了镇压怪物?”丹青一愣。
她来耿山的时间不算长,只隐约听说禁地里镇压着什么,为了不让外人擅自入内,还特意养了朱獳兽作为守卫。
所以这次丈夫听到朱獳的警报,立刻就赶来禁地。
计云摇摇头,认真道:“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我计家的恩人。”
原来,在许多年前,计家先祖曾遭遇凶兽,即将命丧兽口之际,天降一人,正好砸落在凶兽身上,凶兽当场死亡。
计家先祖死里逃生,想拜谢救命恩人,却发现对方神志不清浑浑噩噩,问他什么也不回答,有时很安静,又时又突然暴起攻击。
先祖无法,救命之恩不可不报,但恩人却这样疯疯癫癫,很是危险。
他们只好想了个办法,用术法在此地圈出一片禁地,让恩人居住在此,既是为了养他,也是为避免他又突然发疯伤人。
从那以后,计家人都会定期进禁地去查看恩人情况,期间他们找过许多大夫,也用尽各种方法,但始终没法治好恩人的“疯病”。
计云也曾跟随长辈一起到禁地见过恩人,见过对方的模样,今日听元始形容孟槐的模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孟槐,他的岳父,似乎好像大概……与禁地里的恩人很是相像?
再算一算时间,恩人救下计家先祖的年代,也差不多就是紫霄宫第一次讲道之后!
“你怎么不早说!”丹青嘴唇颤抖,带着哭腔,“快带我去禁地看看他!”
“别、别着急,担心孩子。”计云又牵挂妻子的身子,又不愿让妻子失望,弄得手忙脚乱,最后干脆一把抱起妻子,朝禁地跑去。
容泽与元始对视一眼,也相继跟上。
有计云的带路,朱獳兽不再预警,他们顺利到达恩人所在的小屋。
说是小屋,其实是用水晶打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家伙。容泽咂舌,心道这计家还真是有钱。
后来他才知道,之所以用水晶石造屋,倒不是因为计家钱多无处花,而是因为这种水晶有治疗之用,住在这里面,能稍微抑制恩人的疯病。
简单来说,换个地方住,此人会更疯。
元始也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
没认错的话,这种水晶,与不周山神秘洞穴里的晶柱有几分相似,虽然功效远不如那种晶柱。
“呕。”丹青才进门,就闻到一股怪味,她怀着身子本就敏感,被这么一刺激,差点吐出来。
计云很紧张,就要抱着她往外走,却被她何止住:“不要!”
计云担忧地看了眼妻子,她脸色还有些苍白,表情却异常严肃,眼睛紧紧盯着躺在水晶床上的男人,没有预兆地留下两行清泪。
“青青?”
“是他,真的是他!”丹青用力掐着计云的手,指骨泛白变形。
当年父亲离开时她还小,记忆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其实早已不记得父亲是什么模样。但或许真有父女连心之说,一看到这个人,她就确定,对方就是她失踪多年的父亲。
容泽晚进来一步,正好看到这个场景,下意识看了元始一眼,想从他这里求证。
元始沉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多年未见,虽然此人身体许多部位近乎变异,但此人是孟槐绝对没错。
丹青哭得眼睛都肿了,计云急得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安慰,但床上那人却半点反应也没有,睁着眼,两眼空洞洞地不知落在何处,对周围发生的事没有丝毫感知。
“他一直都这样吗?”容泽问计云。
计云苦笑:“有时是这样,有时却突然发疯。”
容泽:“那他有清醒的时候吗?”
计云叹了一声:“如果他能清醒过来,我们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容泽盯着孟槐看了半天,轻轻扯了扯元始的袖子。
元始微微低下头,容泽把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天尊,你觉不觉得孟槐前辈的情况,有点像那些狂化兽?”
他一开始听计云的描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等亲眼见到他的模样,更是觉得古怪。但依照计云的说法,孟槐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难道……
他不敢再想。
元始眸光一沉,走到孟槐面前,后者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丹青哭声一顿,愣愣地看着元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元始将一缕神识注入孟槐体内,随后神情愈发阴沉。
“怎么样?”见元始收回神识,容泽迫不及待地问。
元始不响,只是对他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