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1 / 2)
灰色外套的少女转过头来,却不是苏慕歌的脸。
“怎么样,愿赌服输吗?”苏慕歌双手交叉,放在胸下,从他背后出现,只是身上的却不是刚刚那件灰色短外套,而是变成了长风衣。
“耶!”张然熙甩开那人一直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奔向苏慕歌,高兴地与她击掌。
“你这叫使诈。”少年气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地吼道。
“错错错。”苏慕歌却冲着她摇了摇食指,“这叫兵不厌诈。”说罢就拉着张然熙跑掉了。
确定拜托了所有人之后,她们才停了下来。张然熙弯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慕歌,你真的好厉害,你是怎么突然之间换上长外套的?”
苏慕歌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挑了挑眉毛,“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间。”原来衣服内衬大有乾坤,她轻松地把衣服往里一塞,多余的布料就被衣服内的橡皮绳固定,不出几秒钟就变成了和张然熙身上那件一模一样的短装。
张然熙看得眼睛都直了,实在不敢想象还有这么神奇的衣服。
苏慕歌却见怪不怪地眨了眨右眼,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是不是想问这么神奇的衣服哪里来的啊?”
“嗯。”张然熙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吐露着深深的羡慕。
“走。”苏慕歌也是前几天发现的这家小店铺。神奇的是,它到晚上还开着门,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会有人来抢劫似的。
就像此刻。黑乎乎的街道上只剩下这里亮着灼热的灯光,小小的店铺里不止挂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衣服,更有各种有趣搞怪的小玩意,店主人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大约20多岁的年纪,整日浓妆艳抹,胸前的一抹雪白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店铺里的灯光却是无比昏暗的。死角的墙壁上挂着镶着獠牙的恐怖面具,衬托得小店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的压抑。来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老板娘也乐得清闲,只是一直在照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老板娘。”突然而来的女生打断了她欣赏美貌的过程,她放下镜子,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嗔怒道:“我当是谁呢?小姐,想买东西自己进来挑就行了,别老板娘老板娘叫得这么亲,我们又不熟。而且啊,”她继续盯着镜子,“叫死了也不会给你打折的。”
“这里的老板娘就是这个臭脾气。”苏慕歌把嘴巴贴在张然熙的耳朵旁,小声地说道。说完便自顾自地逛了起来,心里却想着,这么不负责任的老板。这家店迟早倒闭。
俩人逛了一会儿,各自挑了一大堆的东西,苏慕歌提着装得满满的篮子。看张然熙还是不罢手的样子,也不想打扰她,先径自去了收银台前付账。
老板娘瞟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一秒钟视线又回到了镜子上,嘴里还呢喃着,“哟,还挺有钱。5888。”
苏慕歌一惊,没想到这老板娘那么厉害。报出的价和标签上的总和一模一样,心想自己还真是狗眼看人低了,心甘情愿地掏出了钱包。
银闪闪的钻石虚空一晃,老板娘这才正眼瞧着...那个镶着钻石的钱包,眼里精光一闪。苏慕歌飞快地抽出钱来就把钱包塞回包里,看那老板虎视眈眈的眼神,就知道准没好事。
果然,她不屑地冷哼一声,只是娇媚的女声听上去却像是在撒着娇,“你叫苏慕歌?”
苏慕歌数钱的手一顿,映象里她似乎没有对这位老板娘坦诚相对到告诉名字的程度啊,她点了点头,暗想是不是自己太出名了。
“有人让我把东西给你。”老板娘却十分懒散地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她,顺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六张大钞。
苏慕歌不明所以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她看着看着表情却严肃起来。
“经常捉弄别人的你有没有尝过被人捉弄的滋味呢?”
苏慕歌的心猛地一沉,她睁大了眼睛,立即翻看它的背面,果然是戴着红色兜帽的少女穿着红色风衣,却背对着镜头。
“这是谁给你的?”苏慕歌卸下笑容,皱着眉头问道。
老板娘却只是把钱放进抽屉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说道:“客人的秘密可不能透露哦。”末了她又啪的一声关上了抽屉,补充一句,“不用找了。”
苏慕歌看出老板娘的心思,又取了几张钱出来,摊在桌子上,“我说老板娘,跟什么过不去都可以,但总不能和钱过不去是吧。”
老板娘这才露出笑脸,不声不响地把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也知道我这儿黑灯瞎火的,什么人我哪能看得那么仔细,我只记得是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左肩上有一朵黑色的玫瑰,别的真的记不清了。”
什么记不清了,分明是不想告诉自己吧。苏慕歌刚想继续逼问,张然熙突然把篮子重重一放,“老板娘,结账。”她一说完话眼睛就飘到苏慕歌手中的明信片上,好奇地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呀?给我看看。”
苏慕歌却把卡片一收,放进购物袋里,脸上堆着笑容,说道:“老板娘说我是今天第100为客人,所以送了我一张卡片,没什么特别的啦。是吧,老板娘?”
老板娘也笑着配合地点了点头,张然熙一下子就相信了苏慕歌的话,只顾着付钱,其他事都抛在了脑后,苏慕歌默默地把明星片撕了个粉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俩个人走出小店的时候。夜色更加的浓重,只是若是她们转身,便会看见那位老板娘手中的镜子正闪着妖异的蓝光。空气里突然出现莫名的低沉的声音。
老板娘看了看店门口的俩个女孩,又看向镜子,诡异地笑道:“都办妥了。”说罢她放下镜子,看着俩人渐渐消失。
话说苏慕歌和张然熙俩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为何,苏慕歌总有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即将降临。张然熙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用胳膊肘碰碰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慕歌反应过来,刚想说话,一道耀眼的光打过来。逼得俩人向着身侧退了一步。车子在他们的旁边停了下来,陆续从车上下来几个人,还没有等俩个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冲过来扣住俩人,苏慕歌瞪大了眼睛,“你们想干什么?”
“余中建死了。”修长的大腿从车上迈下来,阿丘冷着脸出现在眼前,“据有关人事爆料,他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苏慕歌。”
“怎么可能?”苏慕歌努力想要挣脱,大声吼道。“我根本没有动机好吧。”
“动机?”阿丘的表情变了变,从口袋里拿出什么,透明的袋子里,孤零零躺着的磁带正反射出微弱的黑光,阿丘的声音淡淡的,“这里。是张然熙的声音样本。”
是日,一片荒凉的大道上。火红色法拉利呼啸而过,像是一团火球在炎炎夏日里横冲直撞,高架桥下是一望无际的荒野,gps显示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正前方。苏慕歌随手将副驾驶座位上的棒球帽戴在头上,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微微握紧,一踩油门,加速向前方驶去。
上海一家私人会所的停机坪上,苏立看着眼前的直升机,满意地点了点头。赵管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告诉他一切准备就绪,可以飞了。戴着墨镜的苏立皱了皱眉头,看着郑珊,“慕歌这孩子,不会真生气了吧。”
郑珊同样是黑超遮面,皮肤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已过四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立,许久才说道:“哦。”
苏立尴尬一笑,自己的老婆有情感表达障碍,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痛楚,他不知道自己是已经习惯了,还是痛得已经麻木,无计可施之后,他终于接受了这一点,依旧数十年不变地与她相濡以沫。就像现在,他面对自己的妻子,完全没有黑道老大的架势,只是无奈地说:“可以出发了,上去吧。”
半小时之后,苏立望着身下的上海,缤纷的色彩渐渐融在一起,最终化作一片虚无,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么做,真的对吗?”
他的声音很小,马上被飞机的轰鸣声所湮没,只是身边的郑珊好像听见了似的,虽然嘴上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她还是轻轻地把自己的手覆在他握着操纵杆的手上。
上海周边的郊区像是长了瘤而被遗弃的孩子,孤零零地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远处轮船的鸣叫是它痛苦地悲鸣,滚滚浓烟是它肮脏浑浊的眼泪,像黑色的巨龙,回旋在灰蒙蒙的天际,将这片天空染得一片漆黑。
苏慕歌捂着嘴,一脸嫌弃地看着四周,化工厂特有的刺鼻气味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当时就后悔自己没带个口罩来,哪怕带条湿毛巾也好。无奈之下,她只得身不由己地朝着工厂深处走起。一进到里面,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立即被浓缩了几倍,苏慕歌强忍住胃里的排江倒海,恶狠狠地想着那死胖子最好没有骗她,否则...
一阵窸窣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慕歌立刻警觉起来,一边将右手伸进右边的口袋里,一边赶紧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声音逐渐放大,竟是一串脚步声,听这音色与响度,应该是男人的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还好她现在的位子比较隐蔽,可以先他一步出手,以便强占上风。她说着竟有些激动,说实在的,好久没有这么刺激了,不是形势所迫,她这会儿肯定在摩拳擦掌了,这样一想,她便愈发得意地笑起来。只是耳朵还是聚精会神地听着那声响,声音越来越近。时机已到,果不其然,那男人的鬓发刚擦过墙角。苏慕歌便蓄势而发,手中的枪不偏不倚,刚刚好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双手举高,只是神色依旧是淡然的。
“说,来这儿干什么。”苏慕歌一脸的凝重,手指更是紧紧贴着扳机。
男人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惊慌,吞吞吐吐地说道:“丢...丢东西了。”
“丢什么了?”
“丢...”男人突然将头微微后仰。趁着苏慕歌一愣神的功夫,顺势夺过她手里的袖珍短枪。苏慕歌哪里知道他会来这一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揽入怀中,耳边是他的胸膛里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明媚美好。“我把我的未婚妻丢这儿了。”
苏慕歌挣脱他的怀抱,理了理帽子,嬉皮笑脸地说道:“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的,对未成年人说这些不太好吧。”
“是吗?”白湛泽双手环抱,眼睛里的温柔令人心醉,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却透着一丝丝戏谑,他举起右手,两指间的车钥匙叮当作响,“请问未成年人可以开车吗?”
苏慕歌知道自己惨遭暗算。又是理亏,撇了撇嘴,踮起脚尖。欲夺过他手里的钥匙,却被白湛泽侧身躲过。她一脸的委屈,气鼓鼓地看着他。
突然想起一阵掌声,伴着高跟鞋的嗒嗒声,不远处一窈窕的身影施施而来,陆锦穿着玫瑰红的紧身连衣短裙。原本不俗的身材愈发显得凹凸有致。她勾勾嘴角,烈焰红唇显得妩媚异常。“真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呢。”
苏慕歌一向对陆锦没什么好感,此刻对她在这里出现更是感到怀疑,在看见她身后冒出的四个黑影后才恍然大悟,“那死胖子出卖我,原来你们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啊!”她一直盯着他们,却没有看见身边的人脸上的一派复杂。
陆锦暗自感到好笑,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妖娆,“又没为你卖过命,何来出卖?”
“随便你怎么说。”苏慕歌双手抱拳,指节咔咔作响,手套上的银色铆钉发出妖治的光芒。“一、二、三、四、五。”一字一顿,数到最后一个,她指着陆锦,“5比2吗,可惜了,我很少...”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脖颈一痛,紧接着便是四肢无力,眼前的景物也缓缓变得模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子,只是她觉得天旋地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像是一汪平静而温暖的湖水。
他说:“对不起,慕歌。”
她躺在地上,分明是在阴暗的室内,她却感觉到白晃晃的日光照的她睁不开双眼,依稀可见的,是那一抹血红色小鸟依人地靠在她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男人身上,陆锦的笑声尖锐得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可惜是6比1呢。你爸都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们还会有所顾忌么?”
原来是这样,他们以为她爸死了,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地对付她,她以前那些狂妄的张扬,终于在今日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只是她不知道,原来那个人也是这样讨厌她,讨厌得恨不得她死掉。那些拳脚向他袭来,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她觉得自己正躺在滚烫的沙土里,全身都是**辣的疼痛,但是加起来都没有心口那块疼,她不知道这些踢过来的人里,有没有他的加入。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此生唯一不懂的东西。
恨,仇恨**裸地在她的心头播了种,发了芽,一步一步侵蚀着她的灵魂。她用最后的力气握紧了拳头,然后闭上眼睛,任由最后一滴眼泪,湿了眼角的妆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够了。”白湛泽实在忍不住,大声喝止了他们。他低头望着浑身青紫的苏慕歌,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像天使般乐观阳光的女孩脸上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跪在地上,双手颤动地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