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世妃(1 / 2)
到大堂坐下,韩谦说起他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又将他初步核准的荆襄地图,以及这一个月来游历荆襄等地的游记呈现上去。
比起当世儒士著书立说但求言简意赅的传统,韩谦写游记更像是一个话唠。
过去大半年,韩谦一直都在研究荆襄的形势,对风土人情、山川地貌乃至物产人口、天文水利等情况都相当熟稔,这一个多月的游历,更主要是对以往所学进行实地勘测、验证,对一些有误的信息进行勘谬,进行更详尽的调查了解。
韩谦所写的游记,也是事无粗细,将相关信息都抄录下来,七八万字,厚厚一叠近两是觐见,但约束比见天佑帝还要严苛。
韩谦进入三皇子之前居住的潇湘阁,顶着日头就站在院子里,他刚才还以为能亲眼看一看世妃长什么样子,但此时看廊下站满宫女、宦侍,他隔着一重帘子,连坐在堂屋里说话的世妃身形是矮是高、是胖是瘦都完全看不到,内心忍不住有小小的一点失望。
在三皇子掀帘进去后,帘子里很快传出略显冷寂的声音:
“韩大人有天纵之才,这次元溥能守住淅川,你立功甚著,沈大人、郑大人、李侯爷他们皆得陛下的赏赐,也不该缺了你的那份,本宫早年在宝椒山脚下有一处田庄,养着十多户奴婢,这次便赏给韩大人你吧!”
韩谦暗自琢磨拥有这等声音的女人该是长什么样子,迟疑着要站出来领授谢礼,抬头却见沈漾正眉头微蹙着朝他看过来。
见沈漾眼色是要他拒绝,韩谦头大如麻,心里虽然并不满沈漾有时候过于正直跟守规矩,但也不想跟沈漾起什么矛盾,当下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谢辞道:“韩谦错判敌机,置殿下于险地,虽然侥幸立了些微功劳,但比起韩谦的罪过,实难弥万一。世妃不砍韩谦的脑袋,韩谦已是诚惶诚恐、感激世妃的恩情,断不敢再受他赏。”
这时候沈漾又站出来劝谏道:“荆襄战事,赏罚已有定论,世妃不宜在陛下之外再行私赏。”
世妃显然没有料到韩谦会谢辞而沈漾会谏阻,在帘子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信昌侯李普、郑晖站在那里多少都有些无所适从,没想到沈漾这些天一心辅佐三皇子整顿诸多事务,这时候竟然谏阻世妃私赏韩谦,而且言外之意又是那么的明显直白,就差点公开指着世妃的鼻子说韩谦乃是大楚之臣子,非世妃及三皇子的私属。
信昌侯李普有时候不明白沈漾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陛下不赏韩谦,不就是留着让三皇子或世妃私下赏赐吗?
李普瞥了韩谦一眼,见韩谦跟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好像这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虽然他对韩谦满肚子意见,但这时候还颇为佩服韩谦的淡定,心里又禁不住困惑,这厮今年真的仅有二十岁?
张平作为郡王府丞,内府之事由他辅佐三皇子管辖,照规矩世妃在郡王府见外臣,他是必需在场监看的。
张平这一刻若有所思的看了韩谦、沈漾两人一眼,便掀帘走进堂屋。
又沉默了片晌,也不知道张平如何劝说世妃,接着便听到冷寂的声音稍稍变得生硬一些,再次传出来:
“淅川一战,韩大人功过相抵,是不宜再赏,本宫考虑有欠妥当,但韩大人与沈先生教导、辅佐溥儿有功,田庄及奴婢便算是本宫赏韩大人的教导、辅佐之功。沈先生,听说你妻许氏病故后,一直都未续娶,身边都没有一个办事细心的人照料。明秀在我身边照料多年,年纪也不少了,该是到了出宫的日子,本宫便叫她到你身边伺候,还请沈大人莫要推辞。”
这时候就见有人二十三四岁的女侍掀帘走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廊下,低头看着鞋尖,脸绷得有些紧,大概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就直接被世妃赏给沈漾这么一个糟老头了吧?
沈漾作为天佑帝指定的郡王傅,对三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有权劝谏,但世妃的脾气似乎比想象中要强硬一些,韩谦低垂着头,斜眼瞥向沈漾,不知道他要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