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贺礼(1 / 2)
白帆如鸥,一艘悬挂贡字旗的官船从裕溪河驶入长江水道就引起过往舟船的注意。
将近黄昏时,这艘官船缓缓停靠上静海门码头,就见官船的梁国使吏指挥人手,小心翼翼的将一只丈余高的大箱子吊下船,装上一辆载重马车。
“那里面装的什么玩艺,看样子是往宫里送过去?”
看着宫里班直卫卒穿着华丽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以及诸多大楚官员与梁国使吏护送那辆装大木箱子里的马车,径直往宫城方向驶去,引起码头附近一大群人的瞩目跟议论纷纷。
“应是长信太后寿辰,梁国国主送来的贺礼,”有熟悉情况的人,卖弄的说着八卦,说道,“自从棠邑制置使禅继梁国国主之后,不仅梁国对咱大楚称臣,每年送来百余万缗臣贡,这梁国国主每年逢长信太后寿辰,也会着人送来他从梁境搜罗来的珍异之物,讨好圣颜。每年都是新奇的玩艺,去年就是送进宫两组铜人偶,听说用水流带动下面的轮子,铜人偶动起来就跟排兵布阵似的,煞是好看;而前年是一台自动弦琴,摆到流泉之下,叮叮咚咚能敲响《清平乐》,比乐坊的琴师不差,就不知道今年这大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这梁国国主,却是费着心思来讨圣后的欢心呢。”
“这是当然。梁国国主与长信太后也有旧谊——当年要不是梁国国主,长信太后都未必能嫁入咱大楚呢——这贺礼之心,自然要多花些心思啊!”
“梁主与太后有旧谊,这是怎么回事?”顿时间好些人兴奋的支起耳朵。
杨元溥在世时,很多事情都严禁妄议,很多人是不知道当年的旧闻,但不管“大不敬”的罪名有多严峻,市井之间却天然有着传播秘辛之事的土壤。
这世间大概没有比男女旧谊更值得打听跟揣测了,何况事情所涉及的还是当世最有权势的一对男女。
“……这还要从当年逆后诛害我大楚高祖皇帝说起了,当年梁国国主还是楚臣,奉旨出使蜀国迎亲,时逢逆乱,大楚都差点分崩离析,好些人都想着那桩婚事总该保不住了,但谁到当时的梁主当机立断,竟然直接将长信太后劫持离开蜀国迎入咱大楚与先帝完婚。这事要不是梁主,不要说长信太后与先帝的婚事会黄掉了,我大楚当年也可能会跟蜀国翻脸大打出手呢,后来也是蜀国的先看到长信太后跟先帝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怎么也没有脸将长信太后讨回蜀国去,这桩事才顺顺利利的成了。”
“嘿嘿,恐怕你们还不知道,长信太后嫁入大楚之前,曾女扮男装随蜀主出使大楚,应该当时就与梁主相识了。要不然之后梁主又怎么会费那么大的气力、冒那么大的风险,将长信太后迎入大楚?我还听说,当年太后是主动配合梁主劫持先去了叙州,要不然没那么容易离开蜀国……”
“也是哦,照理说梁国称臣纳贡就够了,梁主何必费心思每年搜罗这些奇珍之物送入宫中?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啊!”
“咳咳……”有人咳嗽起来,示意话题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往说就犯忌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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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礼要从静江门进宫城,需要打开木箱子查验有无夹藏,冯翊与文瑞临卓然而立,一边与近年来代表大梁常驻金陵的韩建吉聊着天,一边看着修缮后稍留下当年宫变时的烧灼痕迹。
殿前侍卫亲军马兵司副都指挥使郑希玄以及近年调任鸿胪寺监的蔡宸,看到鸿胪寺与内侍府的官员,在打开木箱子后,里面有一座结构怪异、一人高矮的檀木壳器械。
器械有玻璃遮盖的一只金属圆盘,以及两支铸金的指针,还有一只长杆摆锤垂下来,而打开檀木壳后盖,里面皆是铸造精密的齿轮、簧片,光看着就叫人觉得眼花缭乱。
郑希玄好奇的问冯翊:“梁主这次又送来是什么东西为太后贺寿?”
“洛阳新造的计时钟,目前也就造出两座,上满弦,簧片带动指针,能在二十四个时辰准点计时——”冯翊说道。
“梁主对太后可真是费心呢。”郑希玄笑道。
“我家君上念着长信太后幽居宫中,珍奇之物也定是寻常见得,便下诏将其中一座送到金陵来。”冯翊说道。
计时钟从洛阳上路,即便沿途都相当小心,也难免会有一些零件松动,洛阳学院也是专门派了人过来就近校准,同时还会指导内侍府的工师如何修缮、维护。
冯翊、文瑞临作为梁使,当然不可能随便进宫,见内侍府、鸿胪寺的官员查验不无误,将计时钟小心翼翼运往宫里,他们也要先去都亭驿南街的梁国馆等候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