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越北激战(1 / 2)
1883年底,已经到达越南的孤拔受命临时指挥对越南北部的进攻。虽然是一名海军将领,但孤拔对陆地作战也是颇有一套,他将第一个进攻目标定为黑旗军固守的越北重镇山西---黑旗军多年来在越南和法国人纠缠不休,早已被法国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现在有了机会,孤拔当然不会放过法国人的死对头刘永福和他的黑旗军了!
十二月中旬,孤拔率领数千法军、外籍兵团、越南雇佣军分水陆二路进抵山西城外,山西攻防战即将打响。刘永福率所部黑旗军三千余人严阵以待,同时还有助战清军、越军各一部分守山西城,可战兵力达到六千余人。考虑到法军在炮火上的优势,刘永福在战前大力修筑堡垒要塞,决心拼死一战!
清晨的薄雾渐渐在远处的红河上消散,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河面上飘着三色旗的法国炮舰的身影。然而在岸上的丛林,还有那些低矮的茅草房屋之间,依然飘荡着淡淡的雾气。
红河边的浮沙村已经被黑旗军改造成了一处堡垒,其工事内的所有火器都可以对着红河做横向扫射,成了控扼红河,确保山西城的关键---如果失去了这处要塞,法军可以将他们的炮舰沿河调上来肆无忌惮的轰击整个山西城,其恐怖密集的火力足以让山西守军苦心经营的防御工事化为片片焦土。
十六岁的莫三娃子躲在土墙后紧张地眺望着远处正在集结的洋鬼子们,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他是黑旗军从路边捡来的孩子,十一岁起就跟着黑旗军到处厮杀,也亲手斩杀了几个大逆不道的“反贼”,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
此刻莫三娃子手里紧攥着一根比他身体还长的梭镖,和数百名黑旗军的兄弟们一起防守着浮沙村。宽大的土布衫子穿在他瘦小的身上象一个肥大的布口袋,黑黝黝的脑瓜上留着一根可怜巴巴的小辫子如同细黄的老鼠尾巴。脚上的草鞋已经有点破了,满是泥巴的鞋绳胡乱地缠在黑乎乎的脚上---他想打完这仗,应该再编一双新草鞋了。
莫三娃子看了看身边的弟兄,没有人说话,周围一片安静甚至安静得令人不安。这些年在越南和法国人打来打去,大家都知道洋人的枪炮厉害…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洋鬼子打仗,当然他也不想明白---为什么要打仗是首领们考虑的事情,他只知道跟着黑旗军有饭吃,砍一颗脑袋还有赏钱!
莫三娃子忽然想起了那位跟在刘大当家身边的武大人时常跟他们兄弟们说和洋鬼子打仗是为了国家!他搞不懂国家是什么东西,他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家呢?对他来说,黑旗军就是家!至于国嘛,就更是模糊的概念了!
莫三娃子没想那么多,只是惦记着砍几颗洋鬼子的脑袋领赏钱,然后和营里的弟兄们赌博耍钱取乐---当然,如果他命大没有战死的话!
一颗从远处飞来的炮弹呼啸着划破了宁静的清晨,在莫三娃子他们的工事后面不远处爆炸。地面颤抖着腾起黑烟,飞溅的泥土四下乱窜,打在衣衫单薄的身上隐隐作痛。莫三娃子本能地缩成一团,抱着脑袋。透过土墙的缝隙,他看见远处的红河上洋鬼子的炮舰一片火光闪烁,烟雾腾腾,接二连三的炮弹呼啸而来,将小小的浮沙村笼罩在烟雾弥漫之中…佛祖啊…莫三娃子低吟着。
见法军陆路纵队在水面炮舰猛烈的舰炮和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的火力掩护下先行进攻河堤东部的浮沙村要塞,坐镇山西城内十八米高塔上指挥的刘永福反应并不慢,调来原防守东门的三营黑旗军老营发起反击,打算从则面攻击法军,缓解浮沙村受到的压力。
刘永福在仔细观察了战场态势后,命令部下吴凤典、黄守忠等部约两千黑旗军直直地插入了陆上法军与水路炮舰之间的空当进行侧击。一时间,猛烈的法国内河舰队的炮火顿时没了目标,纷纷停火,怕误伤自己人。英国随军记者斯戈特如是评论:“他们(指黑旗军)的迂回机动是聪明设计出来的,黑旗军就在法军及舰队之间,所以舰队不敢开炮……”
坐镇雎鸠号炮舰指挥全局的海军少将孤拔的反应也不慢,他立刻下令由贝兰上校指挥的陆路纵队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御,最大限度发挥法军的火力优势。此时,内河舰队的那些炮舰的改装价值充分体现出来了。军舰桅杆上安装的桅盘里,机关炮手们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卖力地摇动着哈乞开斯三十七毫米五管机关炮上驱动枪管旋转的手柄,五根炮管高速旋转着。该型机关炮全重二百公斤(连陆用炮车在内),炮身长七百四十毫米,炮弹分为开花弹和实心弹、初速三百七十米/秒,最大射程为四千四百米,在二百八十米内的距离上可以击穿二十四毫米厚的钢板,火力十分猛烈。借用海权大师马汉的一句话:“如此猛烈的火力,恐怕再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无法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