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羽衣(八)(1 / 2)
一缕微光穿过细雪与窗纸,落进屋里,落在枕间,落在白薇眉头。她眯开眼,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细碎的光照进她的眼睛。她动了动鼻子,令人安心的气味萦绕鼻尖……这,是从旁边传来的。她偏头看向旁边,叶抚的睡容映入眼中,一下子,她的脸泛起润红,昨夜之事,水雾一般在她脑海里迷蒙、湿润。
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幸福感填充进她的心房。她想要侧过身子,但一动就发现头发被叶抚压住了,于是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手把住被压住的头发,一点一点往外抽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是做贼一样这么小心,但她觉得小心就对了,大概……这是一个女人的矜持吧。
但叶抚还是醒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选择躲闪的是白薇。她连忙脑袋一埋,闭上眼,装作还没醒的样子。慌乱作态的她,一只手还把着头发,另一只手放在叶抚肩头。
这副模样,可爱极了。
叶抚看了看白薇装睡的紧张睡颜,会心一笑。他伸出手,同白薇手十指交叉相握。指连心,指连指便是心连心。
白薇抖了抖,然后抿着嘴唇睁开了眼,眼中泛着浅淡的雾气。
叶抚翻过身,贴在她耳边说,“早上好。”
白薇耳朵受了热气,一下子就红了,红到了耳根子。她抬手挡住脸,“你知道我醒了吧。”
“嗯……嗯。”
“嗯?”
“差不多吧。”
“什么啊。”白薇努努嘴,不太满意叶抚这种猜谜似回答。
叶抚微微起身,将压在身下白薇的头发顺了过去,然后他平躺着说:“你看着我,我就知道你在看着我。”
白薇侧过身,嘀咕道,“净说这些羞人的话。”
“昨晚——”
叶抚只是说出两个字,就被白薇打断了,“昨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抚调笑,“要不要我帮你想想?”
“不要啦……”白薇语气有些尴尬。她到底还是秉着女人的那份矜持,即便是坦诚相待的局面,从小接受儒家文礼教育的她也依旧是保守含蓄的。说着,她翻过身,白了叶抚一眼,“你居然调戏我。”
叶抚脑袋凑过去,轻轻吸了吸气,鼻尖在白薇脖子上触碰,呼出的热气让白薇有些慌乱与发软。卸下了任何防御的白薇,只是个爱读书、喜欢种花弹琴的文静女子,没有叶抚那份厚脸皮与开放的观念。
“叶抚……”白薇只是柔软地呼叫一声,并没有抵抗。
她眼中泛着潮湿的雾气,两只手紧紧抓住叶抚后背。她很紧张,甚至比昨晚还要紧张,将叶抚后背抓出红印子了。
叶抚感受到她的紧张,便没有太过急切,只是贴在她身旁,轻轻抚摸。或许,先说说话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感觉到叶抚进一步的动作,白薇反而有些着急,她禁不住问,“怎么了?”
“想说说话。”叶抚闭着眼,慵懒地说。
白薇可不像她说的那样,忘了昨晚的事。她的印象里,昨晚自己并没有喝醉,但却是迷迷蒙蒙的,或许那个时候正是情绪与爱意的最佳时候吧。念及这一点,她不禁有些怪罪自己无法控制的紧张。
“叶抚,跟我……是不是,不太……轻松。”白薇语气低低的。
“不会的。总不能要求你什么都会。”
“对不起……”
“不用道歉。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叶抚轻声说,“倒不如说,我也还是很喜欢你这份羞涩。”
白薇打了叶抚肩膀一巴掌,“你太奇怪了!可不能这样!”
叶抚笑笑,“开玩笑的嘛。”
“不许开这种玩笑。”白薇瞪着叶抚说。
“好好好。”
“不许这么敷衍!”
“一定!”
叶抚心里哭笑不得。白薇总是能给他惊喜。他能在白薇身上感受到一个知性女人的成熟,能感受到一个文静女子的羞涩,也还能感受到这份单纯的认真劲儿。
白薇捂在床里,半侧着身子,小声问,“叶抚,会不会觉得我太瘦了……”
“瘦?”乍一听,叶抚还觉得莫名其妙,仔细一想,明白了白薇是在问他会不会觉得她不够丰满。“在我家乡,你这样的身材最讨喜。”
白薇闷声道,“我不要知道在你家乡讨不讨喜,我要知道,你……”她在明安城时,莫芊芊对她说过,男人就喜欢丰满的。这让她耿耿于怀,不曾有喜欢的人时,对外界人的评价无所谓,置之不理,但有喜欢的人了,脑袋也就跟着变傻了,变得去在意,不想在意也止不住地去在意。
“你不瘦的。骨架小,纤细。”
白薇神伤道,“那不就是瘦小嘛,非要给个纤细的形容。”
“这……”叶抚呼出口气,“那我大概就是喜欢瘦的吧。”
“真的吗?”白薇惊喜出声,又立马止住,她觉得叶抚是为了安抚她。
叶抚忽然钻进被窝,然后翻身,将被子撑起来,面朝着白薇。“人是视觉动物,若你不符合我的审美,那或许在明安城便没了缘分。”
白薇咬着牙,“你说得好过分哦。”虽然她没听懂“视觉动物”是什么意思,但大致明白叶抚也是因为她的相貌符合他对美的认知才会和她接触。她小声嘀咕,“要是我是个丑女……”虽然心里很开心叶抚赞美她,但还是忍不出这样念叨。
“那大概我只会让你避免成为傀儡神,而不会喜欢上你。”叶抚说得很实诚。
白薇狠狠地在叶抚胸口锤了一拳。她可没有省力,甚至使上了神力,也只有叶抚扛得住她这一拳了。虽然叶抚说了实话,没有骗她,但是她依旧不满意叶抚这样说,所以她打了叶抚一拳,接着她又哼了一声,“虽然我揍了你一拳,但我还是爱你的。”
叶抚笑了笑,“虽然你揍了我一拳,但我还是爱你的。”
白薇一听,脑袋一热,闭上眼,“我要你……”
叶抚俯身。
他们再一次相融。
荧荧可羞月,更似玉京楼。
青丝散、衣带乱。
玉润,珠红,萋萋切意浓。
微微尚落碧,且见笑伊人。
眼迷离、言慥慥。
情热,气沉,细雪不近身。
……
“叶抚,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你了。”
叶雪衣看着镜子里的叶抚,笑吟吟地说。梦到叶抚这件事似乎能让她产生某种奇怪的自豪感。
叶抚手捧着叶雪衣浓厚的头发,轻轻梳弄着。他笑问,“是吗,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