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母子相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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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竹的衣服被脱去之后,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齐向虚竹背上瞧去,只见他腰背之间竟整整齐齐烧着九点香疤。其时僧尼受戒时头烧香疤之俗尚未流行。中华佛教分为八宗十一派,另有小宗小派,各宗派习俗不同,有不少宗派崇尚苦行,弟子在头上烧以香疤或烧去指头以示决心归佛。少林寺僧众并不规定头烧香疤,但若烧以香疤,亦所不禁。
而虚竹身上的疤痕大如铜钱,显然是在他幼年的时候所烧炙,随着身子长大,香疤也渐渐增大,此时看来,已非十分圆整。
人丛中突然奔出一个中年女子,身穿淡青色长袍,左右脸颊上各有三条血痕,正是四大恶人中的“无恶不作”叶二娘。
虚竹身边的两人看到叶二娘冲上来,便按照赵天诚的吩咐退到了一边,叶二娘张开双臂便把虚竹搂在了怀中叫道:“我……我的儿啊!”
但是当看到虚竹神志不清的时候,叶二娘突然抬头喊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赵天诚一笑,眼神之中突然闪现一道毫光,虚竹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整个身体一颤,慢慢的恢复了神智。
“啊!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抱着我?”虚竹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抱在怀中赶紧惊叫着道,他自小就在少林寺之中长大,从来没有接近过女子,不要说如此亲密了。
叶二娘如痴如狂,叫道:“儿啊,你怎么不认你娘了?”
听到“娘!”虚竹猛然一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孤儿,寺中有不少人都是有父母的,但是只有他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此时听到叶二娘的话,心中一凛。有如电震,颤声道:“你……你是我娘?”
叶二娘叫道:“儿啊,我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两边屁股上。都烧上了九个戒点香疤。你这两边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个香疤?”
虚竹大吃一惊,他双股之上确实各有九点香疤。他自幼便即如此,从来不知来历,也羞于向同侪启齿,有时沐浴之际见到,还道自己与佛门有缘,天然生就,因而更坚了向慕佛法之心。这时徒然听到叶二娘的话,有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颤声道:“是。是!我……我两股上各有九点香疤,是你……是娘……是你给我烧的?”
叶二娘放声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我给你烧的,我怎么知道?我……我找到儿子了。找到我亲生乖儿子了!”一面哭,一面伸手去抚虚竹的面颊。
这件事突如其来,旁观众人无不大奇,但见二人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一个舐犊情深,一个至诚孺慕。群雄之中,不少人为之鼻酸。
叶二娘道:“孩子,你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来,我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我气不过人家有儿子,我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我……我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来抱。可是……可是……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叶二娘翻来覆去的打量着虚竹,喜不自胜,最后大声的道:“是哪一个天杀的狗贼。偷去了我孩儿,害得我母子分离二十四年?孩儿,孩儿,咱们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这狗贼,将他千刀万剐,斩成肉酱。”
此时站在一边的黑衣人有些意外的看了赵天诚一眼,张口道:“你这孩儿是给人家偷去的,还是抢去的?你面上这六道血痕,从何而来?”
叶二娘突然变色,尖声叫道:“你……你是谁?你……你怎么知道?”
“你难道不认得我么?”
叶二娘尖声大叫:“啊!是你,就是你!”纵身向他扑去,奔到离他身子丈余之处,突然立定,伸手戟指,咬牙切齿,愤怒已极,却不敢近前。
黑衣人道:“不错,你孩子是我抢去的,你脸上这六道血痕,也是我抓的。”
叶二娘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抢我孩儿?我跟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你……害得我好苦。你害得我在这二十四年之中,日夜苦受煎熬,到底为什么?为……为什么?”
黑衣人指着虚竹,问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叶二娘全身一震,道:“他……他……我不能说。”
虚竹心头激荡,奔到叶二娘身边,叫道:“妈,你跟我说,我爹爹是谁?”
叶二娘连连摇头,道:“我不能说。”
黑衣人缓缓说道:“叶二娘,你本来是个好好的姑娘,温柔美貌,端庄贞淑。可是在你十八岁那年,受了一个武功高强、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诱,失身于他,生下了这个孩子,是不是?”
叶二娘木然不动,过了好一会,才点头道:“是。不过不是他引诱我,是我去引诱他的。”
黑衣人道:“这男子只顾到自己的声名前程,全不顾念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未嫁生子,处境是何等的凄惨。”
叶二娘道:“不!他顾到我的,他给了我很多银两,给我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黑衣人道:“他为什么让你孤零零地飘泊江湖?”
叶二娘道:“我不能嫁他的。他怎么能娶我为妻?他是个好人,他向来待我很好。是我自己不愿连累他的。他……他是好人。”言辞之中,对这个遗弃了她的情郎,仍充满了温馨和思念,昔日恩情,不因自己深受苦楚、不因岁月消逝而有丝毫减退。
众人均想:“叶二娘恶名素著,但对她当年的情郎,却着实情深义重。只不知这男人是谁?”
黑衣人声音仍十分平淡,一似无动于衷,继续问道:“你孩儿一生下来,你就想要他当和尚么?”
叶二娘道:“不是,不是的。”
黑衣人道:“那么,为什么要在他身上烧这些佛门香疤?”
叶二娘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黑衣人朗声道:“你不肯说,我却知道。只因为这孩儿的父亲,乃是佛门弟子,是一位大大有名的高僧。”
叶二娘一声呻吟,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群雄登时大哗,眼见叶二娘这等神情,那黑衣人所言显非虚假,原来和她私通之人,竟然是个和尚,而且是有名的高僧。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