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宿营(1 / 2)
乔万尼不光是口头上面对这些佣兵一视同仁,他事实上也在这么做。
虽然这种集体叛变的部队,几乎必然有那么一两个人是间谍他们已经被原来的主人买通,会源源不断的把情报送到那里去。许许多多的佣兵深谙此道,在原来的雇主已经失败、积重难返的时候,做这种生意的士兵非常的多:这样做没有什么代价,损害的不过是名声而已,而对于佣兵,特别是生意一直不太好的佣兵来说,名声算什么?
乔万尼亲自看管着这些士兵,他的波雅尔武士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些叛变者”“。虽然这些人已经成为了瓦兰士兵的友军,但是瓦兰人从心底是看不起这些头像的家伙的。我们都忘记了,我们的统帅乔万尼,就不知道背叛过雇主多少次了,甚至他自己都从来不否认。
贸易站的罗多克官员在佣兵集体叛变的时候,杀死了贸易站马厩里面所有的牲口,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十六匹马和二十多头骡子的脖子已经被割断,这个时候躺在地上流血。牲口棚里面只有遍地的血污和屎尿的臭气。
我们的农夫得到了许可之后,就开始用刀子切开这些将死的牲口的血管,让它们更快的死去。接着,这些人就剖开了牲口的肚子,掏出了热气腾腾的内脏和肠子,几个佣兵过来帮忙,把肠子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肉剁碎,灌进肠子里面,做成肉肠。这些湿哒哒的肉肠还不能食用,还要风干之后才能成为食品,所以这些东西被一圈圈的挂在马鞍上面,和那些人头挂在一起这些佣兵也真是心胸开阔,如果刚才是他们被派到贸易站外面去作战,现在估计他们自己也被挂在马鞍上面了。
我们花了四个小时处理贸易站里面的问题,这其中,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报告一下另外一个贸易站的动向。不过那个贸易站似乎毫无动静。除了偶尔会有骑兵从远处远远的掠过,他们对于这个贸易站里面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
乔万尼开始武装所有的士兵,把仓库里面的铠甲和武器掏了出来,一件件的分发给他的封臣和部下。波雅尔大队的士兵每一个人都指定了一个佣兵作为自己的副手,实际上也就是把波雅尔大队的人数从十六人扩大到了三十二人。这些人和我们的装备一摸一样,完全受到我们的节制。过去佣兵的将领和军官被全部降级成为了士兵,乔万尼需要过一段时间的考核。才会重新考虑对这些人委以重任。
接着,乔万尼做了一个异乎寻常的举动:他命令役夫们载着满满当当的骡马立刻出发回营地里面去,同时,我们这些人和佣兵们则在重新武装之后,直接朝着下一个贸易站前进。
“这些佣兵叛变了怎么办?”我心里这么想着。我发誓,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么想的。
归附的这些士兵在人数上面超过了瓦兰人。这是非常的不安全的。但是乔瓦尼似乎毫不担心,他免除了雇佣兵军官的职务,但是却和这些人详谈甚欢。这些佣兵队长也和乔万尼相当的聊得开,这些人骑在马上面,围在乔万尼的身边,就好像他们自己本来就是瓦兰士兵一样。
我们的小小军队人数超过了一百人,并且都是全副武装过的。这让我们的军队看上去非常雄壮、装备精良,几乎和斯瓦迪亚人的那种‘奔腾的水银’式的军队有些相似:几乎每一个人。都带着闪亮的瓦兰头盔。穿戴着由叶甲和链甲组成的铠甲,在我们的背后。则披戴着罗多克式的披风,几乎每一个人都分配到了一柄短剑、一枚盾牌和四枝标枪,在我们的肩膀上面,则捆绑着皮带,上面挂着匕首和行军锄。这些武装让我们看上去非常的花哨。瓦兰的士兵从来没有这么全面的武装过,甚至那些佣兵,也没有得到过这么丰厚的武器要知道,罗多克的商人们对于佣兵们的武器,向来是异常的苛刻的。
我们像是一条钢铁的河流,朝着另外一处贸易站奔腾而去。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两个牧羊人和一个樵夫,遇到了这些人之后,斥候便直接予以斩杀,这种做法和我前不久在森林里面遇到的那些铁盾河的骑兵一样:这样虽然会招致本地居民的厌恶,但是却也防止了奸细把我们行踪报告给前方毫无防备的城镇和贸易站。
我们在天黑之前,已经越过了梁赞河,到达了河对面的一处高地上面。
有几个萨兰德佣兵说他们已经看见了另外一处贸易站里面的营火,但是我一点也看不见。我举目所见,唯见漆黑的大地和漫天的星辰。今晚没有月亮,这和我早白丹港的那个晚上完全不同。罗曼诺夫家的儿子们在做什么呢?他们是不是正围坐在炉火周围,畅谈着重建罗曼诺夫堡的理想呢?尤里是不是已经接到了弥塞拉的家书,告诉他,伊凡哥罗德一切都好呢?该死,上一次弥塞拉还呆在瓦兰科夫,她现在应该返回伊凡哥罗德去了吧?
我突然觉得有些担心,如果乔瓦尼进攻瓦兰科夫的话,谁来保证弥塞拉的安全?我从瓦兰科夫离开的时候,也只来得及给弥塞拉留下一个口信,希望她返回安全的伊凡哥罗德去,但是这个天真的小姑娘会不会一直留在瓦兰科夫呢?
我们找到了一处山坡,在它后面生火扎营,我们在火焰上面都罩着皮蓬子,火焰也不敢发得太大,以免被人看见。周围尽是林莽,我们的斥候出没其间。乔万尼则带着六个士兵在夜间巡视。
这六个人里面有四个人是我们从营地里面带来的士兵,剩下的两个,则有一个是罗多克的佣兵,另外一个则是萨兰德的士兵。乔万尼想要每一个士兵都知道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偏见,即使是刚刚投奔过来的士兵。我不知道这些士兵是不是会为此动容,我只是觉得这么做不是太安全,一旦这些士兵心怀异轨的话,那么我们就有大麻烦了。乔万尼自己起家的时候,就是带着一群士兵假装投降,然后反水杀得别人措手不及的。
一个罗多克佣兵被安排到了我的小队里面。我们几个呆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话好说。因为我和瓦兰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二面鬼聊天。对了,按照常理来说,我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二面鬼,但是我总是觉得人既然没有选择的机会,那么就不用为现状负责这种想法有逃避的嫌疑,但是却能够让我自己好过一点。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别人安排着怎么去做的,这一年来。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做出过任何决定。
这是我的第一次决定。我在心里这么想着。自由的代价在于要自己做决定,这是自由的负担,也是自由的意义。在得到自由之前,人们更加看重它的意义,在得到了自由之后,人们便会抱怨它的负担。但这的确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决定加入瓦兰人,加入到瓦兰人建立公国的事业里面。
这个罗多克人把今天刚刚做好的香肠架在火上面烤着,香肠发出了脂肪被烤制之后发出的焦臭味。
“嘿,你们想要来一口吗?”这个罗多克人用刀子切下了香肠的一块,用刀子尖扎着香肠冲着我们说,“味道一流。”
我们默默地看着罗多克人,不想搭理他。
“你自己吃吧。”我觉得没有一个人搭理这个人还是有点不礼貌,于是开口。希望这个家伙闭嘴。
“当然。”这个家伙的好意没有得到回应,表情有些暗淡。“你们说了算。”
他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袋子的猪油。把烤热的香肠沾了一些,然后放在火上继续烤着,julie的香气传开来。一个瓦兰长矛手吸了一下鼻子,看了这块香气四溢的香肠一眼。罗多克人不会放弃这种机会,他立刻给那个长矛手割了一块,“香吧?来,给你一块。”
长矛手看了看我们,伸过手去接过了那块香肠。
接着,罗多克人给我们每个人给了一点酒,这是萨兰德的葡萄酒,但是里面加了不少的糖,这让这种酒尝起来像是小孩子喜欢的饮料,但是的确非常的可口。不一会,因为食物和美酒的缘故,我们不再像是一开始那么的冷淡。
“我是个罗多克人。”这个家伙说,“我来东部之前,听说这边的女人都不穿裤子,妈的,来的之后我看见这里的女人穿的比我的奶奶都多,我简直大失所望。”
我和周围的瓦兰士兵笑了起来,我说,“我倒是听说在伯克,女人都是不穿裤子的,下身光光,等着男人们去抢。没想到你也听到过这种谣言。这些话是谁传的?是一个叫做汤姆的家伙吗?”
“谁在乎?”这个罗多克人的口音挺奇怪,是典型的罗多克南方人的样子。“反正我倒是就是被这种鬼话骗着参军的,差点被我的爷爷打断腿。”
“你的爷爷?”一个瓦兰人说。“他为什么打你?是因为你奶奶穿的太多,让他心里不痛快吗?”
“那倒不是,”这个罗多克人倒是也不容易被激怒,“因为我的爷爷讨厌当兵的。他过去是村长呢!但是他年轻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叛徒,该死,这个家伙是杰尔喀拉的一个学徒。当时这个学徒成了我爷爷村庄的领主,但是这个笨蛋居然想带着全村的人去投奔斯瓦迪亚人,你们说说,这种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点了点头,“这种家伙的确是笨蛋。任何要背叛自己的同胞的家伙,都是笨蛋。他们的儿子和孙子都会倒霉的。”
说完之后,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我不由得把身上的毛毯裹紧了一些。
“恩,”这个罗多克人说,“这还没完。后来这个家伙居然在斯瓦迪亚发达了,他和咱的加西亚将军还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估计是同父异母的私生子什么的。总之,许多年之后,这个家伙的儿子回来了,出于报复心理,这个混蛋少爷把我的爷爷绑在一根棍子上面游街,还剥夺了我爷爷的村长职位,让我家破了产,欠了一屁股钱。不然我也不会想着去当佣兵补贴家用。”
“那你爷爷为啥要揍你?”我问这个人。“你不是想着去补贴家用吗?”
“补贴家用自然没问题,”这个罗多克人搔了搔自己的脑袋,“但是我的爷爷认定了当兵的都是坏蛋,加西亚啦、那个卖国贼啦,都是这样。只要当了兵,人就要变坏。”
我周围的几个瓦兰士兵都盯着这个罗多克人,“嘿,你在拐着弯骂人么?”
“不会不会,”这个罗多人笑着说,“我要是这么想,我就不来当这该死的佣兵了。我喜欢这行!嘿嘿!”他给我们的破木头碗里面倒了酒,“来,为佣兵的事业干一杯!”
我们耸了耸肩膀,“干杯!”“干杯!”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士兵往我们身前的火堆里面丢了一块石头,砸的火星四溅,吓得我们把手里的酒都掉到地上了。我们愤怒地站了起来,看着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然后我看见了一个波雅尔军团大队的步弓手一边哈哈笑,一边朝着树林边缘逃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这个罗多克人。
“啥?”
“你叫什么名字?”我再一次问他,“我们要一起去捉那个蠢货,你以后就是我们的战友了,你叫啥?”
“克鲁斯卡尔。”
“好的,克鲁斯卡尔,”我把头盔戴在了头上,周围的士兵都跟着我带起了头盔,“我们要去揍那个混账!你去吗?”
他想了想,然后把香肠揣进了包裹里面,黏糊糊的油沾了他满袖子。然后他也戴上了头盔,还抓了一根棍子在手里,“去!为什么不去!”
在乔瓦尼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几个人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