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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投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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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越来越浓烈。(//

估计是商会的人往硫磺里掺了别的什么奇怪的粉末,点燃后送下井来。这烟尘让人不安,不过我身边的奴隶们虽然偶尔咳嗽,但是却一直默默地忍耐着,他们抱紧了自己的武器,盯着远处的隧道。

矿井里所有的活动都停了下来。过去这里挤满了劳作的奴隶,汗臭弥漫,拉动矿车的号子此起彼伏,奴隶们如同在黑暗中挖掘洞穴的蚂蚁”“。那时奴隶最大的幸福就是在劳作结束之后,能够躺在一张破毯子上面休息,暂时地逃离一下这种苦难的生活。

那个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漏水,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奴隶们的身上。让奴隶的头发发霉,充作枕头的木料生出白色的蘑菇。奴隶们蜷缩在小小的洞穴里面,不管闭眼睁眼,所见唯有黑暗,而黑暗还不够,尚有不尽的劳作。这种强度的劳作,即使维基亚也是没有的,更不论西部那些富庶的王国了。而即使是维基亚最悲惨的农奴,他们也能够在劳累至极的时候,杵着自己的农具休息片刻,彼此嘲笑或者咒骂领主,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有凉风与麦饼缓解疲劳,有妻子与孩童迎接他们回家,而奴隶一无所有。

有人曾对我说,码头上的劳工不在考虑之列。那这些奴隶呢?我怀疑他们甚至不在神的考虑之列。他们为什么要信神?萨兰德人相信世上有四位教领,而克里尔只承认最后一位,这对奴隶有什么意义?人们都说主是全知的,是全能的,可是这些和奴隶有什么关系?没有人关心这些奴隶信仰什么,也没有人试图和他们分享信仰。奴隶没有任何人来救他们,奴隶只有奴隶,只有自己拯救自己。

不过这些奴隶弄了一些我看不明白的神鬼来激励自己,让我觉得这种组织相当的不可靠。历史上许多的能言善辩的人,都能利用人们的不满。通过造神弄鬼。煽动一大群人来追随自己。但是这些神棍最后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即使他们成功了许多次,人们也只是觉得这是天神理所应当的馈赠,而一旦失败一次,神的威严便荡然无存,而那些假托神鬼之名,实则敛财或者奸淫妇女的神棍们,也会顷刻之间被信徒撕得粉碎。

罗多克就不一样。他们起义对抗斯瓦迪亚人,从来不是用宗教团结起来的。他们相信除非胜利,不然就不能更好的活着,甚至不能活下去,他们决心带领自己的民族走向富裕与强大。这样的民族,从军官到士兵。从市民到商人,从领主到农夫,每一个人都抱着同样的信念,几年之后,罗多克就成功的从斯瓦迪亚皇帝的手中获得了自由。但是市民们建立的共和国缺乏权利斗争的经验,很快就被旧贵族和军人的联盟架空,共和国的国体也很快变作了大公国。这让罗多克的反抗的意义,对平民们来说不再那么重大了:先前是贵族之国。平民为自己争取了一段时间的自治之后。又被另一群训练有素的贵族所统治。

虽然受到了挫折,罗多克却依旧是大陆上各个民族的楷模。每一个不堪压迫,奋身而起的英雄,都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追随自己罗多克先贤的脚步。奴隶们呢?但愿他们能够先走出这个矿井吧。那之后,学习罗多克人的经验,换一种更好的方法发起反抗,才是获胜的保证。

我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这烟尘的气味浓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不再变化了,但是让人一阵阵的想要呕吐,脑袋也变得不清楚。我不知道这么下去多久,我们的人就会失去战斗能力,周围的奴隶在我和保尔的说服下,都找到水洼,沾湿了破布,给自己的鼻子包裹了起来。这些奴隶本来就有惊人的忍耐力,这个时候更是沉默的如同一群石像,连咳嗽的声音都消失了。

黑暗之中最开始还有慌忙乱窜的奴隶,不久之后也归于了沉寂。矿井正在毒烟之中缓缓恢复,奴隶们正在重新组织起来,但是白鸽商行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凄厉的哨声从远处传来。

这哨声我在北海的时候听到过,监工们殴打工匠或者帮工的时候,就会吹响这种木头哨子,码头上吉尔家的巡逻队驱散占道的小贩时,也会吹响这种木哨子。这哨子发出让人疯狂的刺耳声响,让人摸不着头脑,接着监工们的皮鞭或者棍子就会打下来,到了后来,工匠们和市民们一听到哨声,就会感到被殴打了一样疼痛,而监工们就是需要这种威严。哨声从几个不同的地方穿了过来,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一阵支军队都开进了地下。

黑人首领回头看了一眼,说了一个名字,也可能是一个命令,接着,一个矮小的黑人孩子就猫着腰溜入了黑暗。

哭喊和冲撞的声音从一开始就显得凄厉无比,奴隶们似乎遭到了一边倒的压制。我们躲在洞穴里面,看着前面,那是我和保尔刚才跳过的裂缝。有几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奴隶,没有看见裂缝,直接摔落了下去,惊叫之声让人汗毛直竖。一个奴隶跳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倒在了洞穴前面,一脸冲着地面栽倒下去。我身边的两个黑人在发现对面没有人看见之后,立刻冲出去把那个奴隶拉了进来。

人们翻看这个奴隶,发现他的胸膛被戳了两个大窟窿,血汩汩地往外面冒着;他的肘部遭到了重创,软绵绵的搭着,手背几乎碰到了胳膊他的手骨几乎被打碎了;而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左边的眼眶被打得血肉模糊,从眼珠流出透明掺血的yeti。

“眼浆,”保尔说,“我以前遇到过一群克里尔人,他们捉来老人和孩子充当乞丐。为了让孩子显得可怜,他们戳破他们的眼睛,放出眼浆,之后孩子的眼珠就会枯萎,如同朽木。孩子会看起来憔悴又穷困,人们会生出好心,给孩子一两块面包,甚至是一块肉。”

首领听完这句话似乎一点没有触动:孩子遭受折磨,对于奴隶来说。已经不再是痛彻心扉的事情了。他试探了一下这个奴隶的鼻息。“死了。”

周围的奴隶立刻脱下了这个奴隶身上的衣服,分给周围的人,这个人的手里捏着一枝破碎的石矛。

保尔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奴隶胸口的伤口,“这是行军锄凿出来的```下井的似乎不是什么正规的士兵。”

“怎么看出来的。”奴隶首领问他。

“有经验的士兵,使用行军锄对付没有护甲的人,一击击中头部,就能立刻杀死他。”保尔指着那具尸体说。“但是这个家伙胸口被来了两下,肯定是搏斗的时候挨得,对面的人肯定也慌乱的不行,只是仗着武器优势,一顿乱打罢了。你在看他的胳膊和眼睛的伤口,这是钝器击伤的。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抱着铁皮的短棍,骑兵们很喜欢用这种武器捉俘虏。不过你瞧,把人打成这幅摸样,这和街头斗殴的小流氓没有什么差别了。”

“你有什么忠告呢?”首领问保尔。

保尔谈起这个来头头是道,看来他吹嘘的在河间地的从军经验也不是完全吹牛。“依靠武器和装备获胜的军队,最怕体力耗尽,也缺乏纪律。对付他们很简单。避开他们精力旺盛的时候。等他们疲惫时立刻进攻就可以了,那时他们就一触即溃了。现在先耐心等着就好。”

“等待?”黑人首领露出了残酷的笑容。“好的。不过我不想等那么久。”

首领站了起来,咆哮了几句话,几个黑人奴隶立刻走了出来。周围的奴隶纷纷地把自己手中的石矛交给这些人,也有一些把短矛也递给了这些人。这些人用布条把这些矛包裹起来,捆绑在自己的背后,每一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五到十枝石矛或者木头短矛,首领自己也带着几支在身上。

“白皮肤的小子,还有你的朋友,我的兄弟!”首领对我说,“跟我们来。让他们疲惫,我们有很好的办法!”

我站了起来,不过没有一个人递给我石矛。

首领带着我们快速的朝着一边的洞穴跑去,我也跟了过去。这些奴隶如同黑暗里的精灵,闪烁不定,我只能通过轻飘的的脚步声和喘息判断我自己没有跟丢。我们从一处狭窄的缝隙串了过去,缝隙最窄的地方,我的背后贴着石壁,肚子被石头顶住,几乎以为要被卡住,但是绷紧了肚皮之后,还是穿了过去,不知道这些成年奴隶是怎么穿过来的,可能奴隶本来就瘦削如骨,比我也胖不到哪里去。

过了一会,我们走到了一处高台上。

我好奇我这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发现过这一处高台,这里就像是一处观看骑枪对决的看台,个奴隶躺在中间,不知生死,还有一群大约二十多个奴隶,抱着膝盖坐在一边,一个穿着半身锁甲的,戴着碟型头盔的男监工,正在用一枝短棍殴打这群奴隶。这些奴隶的武器被丢在一边,另外两个穿着全身锁甲的人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武器,并且嘲笑着说这些是垃圾。

首领从背后抽出了一枝矛,左手平伸出去,右臂卷曲,做出了投矛的动作。

接着他抛出了手中的矛。

那个戴着碟型头盔的监工正揪住一个奴隶的耳朵,把短棍往他喉咙里塞,然后大声地呼喊自己的同伴看这奴隶的蠢样。接着,他被掀翻在地,大腿上扎着一枝短矛。因为矛头太软,入肉不深,击中他后,就软软地落在了地上。但是这一击还是让那个监工痛苦地惨叫起来。

首领冷冷地看着

他们是天然的猎手,也是天然的战士,在灼热的荒原上,他们能慢跑几个小时,然后投矛杀死精疲力竭的鹿,现在杀死这些恶棍也没有什么两样。

一阵投矛的雨倾泻而下,那个戴着碟型盔的监工蜷缩着,又中了几下,勉强保命。而剩下的两个人则蹲在了一块石头边,大声地吹哨,呼叫着伙伴。

那些奴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们蜂拥而起,瞬间把这三个人淹没了。

那个刚才被揪住耳朵的奴隶夺走了监工的短棍,坐上了监工的胸膛,竖直了短棍,连捣几下,将监工双眼戳烂,然后又捏住监工的嘴巴,将短棍塞进喉咙,几乎把那个监工的下巴拉脱臼。

我的身边,黑人首领听见了周围的哨声之后,就示意我们撤退,而

我走的时候,那个击杀了监工的奴隶站了起来,手拧着滴血的短棍,抬头看着我。

我看不清那是什么表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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