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外传——楚留香(1)(1 / 1)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胡铁花一饮而尽。饮怜琥珀杯中滑,我也吸干了杯中物。“珍重!”胡铁花握着我的手,即使在飒飒凉风中,这份温暖依旧。“彼此。”我说,说完就头也不回上车而去。
人们都叫我楚香帅,香是香菜的香,帅是蟋蟀的蟀,而且人们喜欢说我踏月留香。其实没什么,不过是我喜欢在上半夜在温柔乡里温存,然后在下半夜做些没本的买卖。顺便说一句,由于我是正月初七生人,后来有人喜欢叫我零零七。刚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过是个小偷。让我从小偷成为大盗的转折点是白玉美人,青州周扒皮家里压箱底的宝贝。在一天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我每天给他们寄去一封信,说我觊觎他们家的白玉美人已经很久了。周扒皮放出话来要扒了我的皮,不论我是谁。这件事吸引了整个社会的关注。不过在连续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之后,所有的人失去了耐心。就在周年纪念日,我修理完周扒皮家的水表然后带着工具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做完这一票,我们就可以金盆洗手了。”姬冰雁说,胡铁花点头。“除去给六扇门的贡献,还有打点相关人等的费用,我们每个人都分一百万两。”三天后,银两到手。我上了一个女人的床,她的名字叫秋菊。
我之所以夹着尾巴掏出关外,就是因为这个秋菊,和我打官司。她坚持要我取她过门,一个漂亮的小寡妇,我虽然不愿意,但不想惹上太多的麻烦,也就同意了,没想到她得寸进尺,要做大夫人。我家里已经有三个老婆了,哪个不比她强于是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和我对簿公堂。起初我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小寡妇嘛。可惜的是,我没有注意到她住的地方,六尺巷。这个巷子的名字是有来历的,很不幸,这个来历于张居正有关。张居正是谁?当朝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秋菊跟他们是邻里,张居正因此插手此事。我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就算秋菊被我先奸后杀他也不会过问的,如果不是在前不久他大寿的那天收到一副对联的话,署着我的名字。他怒了,我想。结果我因此成了侠盗,敢于同整个黑暗的社会现实做抗争。在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人们需要英雄,于是他们造出了我,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这样。更可恶的是,在某天下午,我碰到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当时我正好要抽烟,并且裤兜里的零钱太多了,就给了这个小女孩一点。结果,不久后,畅销时报畅销书榜上出现了这么一本书:侠盗的灵魂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自述。很不幸,主体内容是关于我的,虽然我和她总共交往的时间不过三秒钟。命运是这么的不公,让我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偷变为大盗继而是今天的侠盗。人怕出名猪怕壮。在张居正的过问下,我和秋菊打官司。这场官司引发了全社会的瞩目。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我由于证据不足而释放。当然,我损失了十万两银子也多少起了些作用。我记忆犹新的是右丞相杨过拍着我的肩膀,亲切地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男人嘛,谁还不犯点错误。”我嬉笑着点头,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我脸色顿时结了冰,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扇子。蓉蓉挡在我的身前。“不要这么做。他能有今天绝不是因为他只有一只胳膊。”这我相信。
张居正不是个那么容易就被拒绝的人,风闻他已排出御用杀手冷血十三鹰准备狙杀我。为此,我带着我的三个老婆上路,西行,不过不是上西天,而且去红莲寺;不过不是去拜佛求经,而是去拜谒一个人,一个女人,石观音。她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不过在西域,她可能比观世音更有用。西域是个乱地方,这些年来她的地位却稳如泰山,甚至朝廷对她都有些鞭长莫及的感觉。出了玉门关就是她的势力范围,投靠了她,朝廷方面就不好追究了。
提到红莲寺的时候,人们可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白马寺,其实它像大理寺多一些。据说大理寺里有三百六十五道酷刑,据说有个犯罪团伙进去,每天一道,最后眼睁睁看着同伙受刑的那个人挖出自己眼珠子来痛快地吃了。红莲寺就不一样了,红莲寺只有三道刑法,从来没有人坚持到第三道,而且动用第二道酷刑的人不过才寥寥数人。西域是个乱地方,三教九流的什么杂碎都有,这些年却能保持大致上的稳定,仅此一点,可见石观音决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听说红莲寺外白骨累累?”我的三个老婆中的两个照例的叽叽喳喳,另一个静静地陪在我身边。“前途未卜。”她意味深长地说。“从来都是这样,不止今天,这次。”我在想象着红莲寺的样子,一望无际的大漠飞沙,漫天黄沙中若隐若现一个破败的寺庙,庙门两旁堆积着颅骨,还有死者伸出来的手,不过也已经风化成白骨。一群披着斗篷的黑衣人,诡秘地出现在滚滚黄沙中,幽灵般一现而没。
“注意好好保养。”我捏了捏她细腻的脸蛋,“人老珠黄就没人要了。”“红颜未老恩先断。”蓉蓉淡淡地笑道。不一会就有人来给我们带路,自然是石观音派来的手下。在他们的带领下,轻车熟路,不一日到了红莲寺。下车,伊始。我们惊叹在当场。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在风中招摇,似乎在欢迎着新朋友。一条小径蜿蜒在花海之中,通向不远处的青山。山上屋檐错落有致,好似走入了水彩画一般。这片绿洲的四周俱被常绿灌木围绕,直似世外桃源。“我想,武陵桃源也不过如此了吧!”“不错,这里也叫桃源,魔域桃源。”小山上一幢小楼里出现一个白衣女子,虽然相隔百丈,虽然逆着风,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我们耳中。我不禁骇然。我不知道观世音多么美丽,据说在天竺的时候观世音是还是男的,毕竟其他的三个菩萨都是男的。但我知道眼前这个叫石观音的女人会让天下所有的女人嫉妒,会让天下所有的男人发狂。石观音身上笼着白色轻衣,勾勒出玲珑剔透的曲线,秀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赤裸着小脚,踏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整个人站在那里,宛如白玉雕成一般。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更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别人都喜欢叫我香帅,在她身前我简直像只臭虫。
“楚香帅?”她的声音比树枝上的黄鹂更婉转,比山林间的溪流更清澈。“我一直以为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哦?或许你没有错。或许我美如天仙,心如蛇蝎。”“人固有一死,在下情愿死在观音手上。”“呵呵香帅等人远道而来,让观音略尽地主之谊,幸为少尽缱绻。荒山野岭,边陲之地,山肴野蔌有些寒碜,见谅。”我什么都说不出了,这绝不会比大内的满汉全席差,从洞庭到天池的山珍海味水陆俱全。一百零八道珍馐,一百零八个美少女。“食色性也。”我心里想,“早知道我早他妈发配到这地方来。”
饭后石观音像一个平常的东道主带着我们到处走了走。“观音就不想知道楚留香是为何而来?”“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石观音任凭晚风吹拂她的秀发,掩盖住半边玉容。夜里,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幽怨的琵琶声。在连续三天被这夜半歌声惊醒后,我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故技重施,双手在窗棂上一按,人已轻飘飘地飞了出来,滑向发出琵琶声的后山。一座独立的小楼,四周高高的围栏,“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声音好似在飒飒秋风中萧瑟抖动的黄叶。我蹑手蹑脚,轻轻攀援过了藩篱,匍匐在小楼上,轻轻揭开一片青瓦,看到一个女子披着红色睡衣,怀里斜抱着琵琶,任由泪滴滴落在深秋。
“外面天寒地冻,稀客何不进来小叙?”我身子游鱼般从窗户上游了进去,落地的声音不会比狸猫更响。“楚留香?”“嗯,你是”“琵琶公主。”“不知公主为何幽禁在此?”“因为石观音。”其实不必问的,不会有其他的答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问她?”“因为她是我的宠妃!”门咿呀一声被推开,石观音似笑非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男人可以征服石观音了。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无论她是谁,哪怕是石观音,她终究会属于这个男人。作者:公子弃
明天我要往夜郎一行,无花大师开坛讲经。不过最近西辽那边有点乱,如果香帅能帮我处理一下的话,朝廷那边我会帮着交待一下。我的话在朝廷还是有点分量的,再说一个民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你回来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奉上耶律楚材的首级。”石观音笑了,笑得一如既然的灿烂,一笑倾城,颠倒众生。宝马香车,从红莲寺迤逦出发。真正的世家贵族是不会高头大马拖着长长的车队炫耀的。石观音车上那张象牙床,雕着金莲花,垫脚是用的琥珀龟。这比绝大多数车队都要值钱的多。
这里不妨介绍一下无花,恐怕是江南第一高僧。据说因为大学时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抛弃了他,跟着一个富家大少走了,于是心灰意冷,立地成佛。在飞来峰自建灵隐寺,不问世事。夜郎王亲自出马,请无花下山相佐。无花婉拒,不愿下山。结果夜郎王派人将整个飞来峰搬到夜郎国。此后六年间,无花一心向佛,未曾下山。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六年后,鉴于夜郎王的一片诚意,无花终于下山,辅佐夜郎王,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渐渐地夜郎国只知有无花而不知有夜郎王了。
琵琶公主冷冷地看着我,我告诉她我和石观音的交易。琵琶公主更冷了,比外面阴凉的天气更冷。“我复姓耶律。”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冷了。“你觉得石观音抓我来为了什么?”“她不是喜欢你吗?”“喜欢我?喜欢折磨我?用星星铁把我锁在着湖心小筑?你知道柳无眉为什么没有眉毛吗?因为她的眉毛宛如远山,是最好看的;你知道曲无容为什么整天带着面纱吗?因为有人说她的相貌赶上石观音三分;你知道曹无伤为什么断了前臂吗?因为她的武功进步太快。这些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深秋的夜里,背上汗如雨下。“你以为她会喜欢女人?我可以告诉你,她更喜欢男人。”
西辽是辽国覆灭时大柱国耶律楚材带着自己的亲信到西域建立的,其实就是个流动犯罪团伙,过着马背上的生活。平时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需要什么的时候就上马马上去抢。我不太愿意去招惹这群亡命之徒,也不愿意冒险去取别人的六阳魁首,不过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是另一回事了。临走的时候我又听到琵琶公主幽怨悱恻的琵琶声。我出去了三十里,最终心里放不下,又折返回来,问问琵琶公主。“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因为他们都死了,其实也不全是。不过从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完整无缺地从红莲寺走出去过。绝大多数死了,其中最好的一个人是杨过。”“杨过?”“不错。你认为石观音会放过你吗?一个立志玩弄天下男人于股掌的女人?”“那么外面那些家奴?”“他们都已被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