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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6点09分,北田区爱民路城中村内。
拐角处一辆货车停在小超市门口,工人正在卸货而小超市收银员站在门口清点货物, 她嘴里小声数数, 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身旁匆匆走过的男人。
那男人偏瘦,身材比例好, 视觉上拉高了身高, 穿衣打扮很有品味,他还戴着鸭舌帽、手里提一个类似于化妆箱的黑袋子, 快步走过时卷起一小阵热风。
风里夹杂一股好闻的香水味。
收银员不由多看那男人两眼, 直到对方走出四门村岗亭, 横过马路,朝着对面另一个城中村前进, 她才遗憾的收回目光。
当沈平沙替石湾整理那件镶满碎钻仿佛取来银河作装饰的婚纱时, 头顶的女人一直以非常恶心的幸福语气喋喋不休他们新婚后的计划,听她不满地抱怨双方父母迷信新婚吉屋、强制要求他们必须在四门村一间从未去住过的两居室住满三天。
抱怨中的石湾没注意到自己的高跟鞋踩脏了婚纱,而渴望得快疯了却求而不得的沈平沙在那一瞬间, 忽然想杀了石湾。
凑巧, 沈平沙曾经在四门村住过一年。满一年后,他搬到隔壁的城中村去住, 半年后又换到下一个城中村去找租金更便宜的出租屋。
越来越廉价的出租屋仿佛在嘲笑他越来越糟糕且无可救药的失败的人生。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至少他清楚这里的人流变动、地形, 他知道怎么悄无声息的来、怎么不引人注意的离开,哪怕杀了人也不会立刻被警察抓住踪迹。
“……12!13!14!”沈平沙悄声数他走过了多少条巷子,他知道15巷巷尾有一个斜坡, 斜坡上面是个停放垃圾车的地方,因此平时很少人会主动靠近, 就连旁边被改造成出租屋的自建楼也选择封住朝向垃圾车的窗户。
没人会注意每时每刻散发恶臭味的垃圾场,所以无人知道那里拥有观察对面四门村c栋楼的绝佳视野。
沈平沙的脑子里不断想象有人闻到了煤气味,出于警惕和担忧而敲门,发现没人回应、煤气气味越来越浓,恐慌之下撞门而入,引线被拉动、当然那个小机关不足以完全按下打火机开关,但只需要一点点火花。
剧烈的撞门而带来的摩擦令打火机擦出一点火花,然后――‘boo’,至少上下左右四栋房子会被波及!不幸就住在其中的那些家庭、打工仔、上班族……炸得粉身碎骨、鲜血淋漓,烈火会吞噬他们的惨叫、哀嚎、祈求,还会烧光他曾留下的痕迹。
因为屋里一对新婚小夫妻热衷于探索彼此身体的小游戏而忘记关煤气,所以导致煤气泄漏爆炸害死了无辜的邻居。
这将会是火灾爆发唯一的原因。
沈平沙提前贷款了爆炸后的兴奋和狂喜,走至黑暗无人处,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全身心思绪沉浸在这份掌控生杀予夺的愉悦快感中而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致拐弯时没发现前面有人而直接撞了上去。
嘭!沈平沙清晰地听到坚硬的骨头部位相撞时发出的闷响,随后就是关节处逐渐蔓延开的剧痛,他匆匆看了眼被撞到的路人――和他一样的高瘦,依稀可见眉眼是个少年。
沈平沙迅速压低帽子,眼睛死死瞪着地面,面部肌肉微不可察的颤抖,兴奋和狂喜在刹那烟消云散,肾上腺素因恐惧而激增,出现心跳加速、手脚僵硬的外在反应。
被他撞到的少年想了想,抄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道歉:“不好意思。”
沈平沙瞳孔放大,摇了摇头。
少年自来熟的说:“我迷路了,你能告诉我四门村怎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