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越陷越深(1 / 2)
古诗有云:“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 :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
在深山老林之中隐修之人,仅算是忘物境界;而真正能做到物我两忘的,即便身处嘈杂喧闹的世俗之市,照样能够排除干扰,荡涤心境。
且说在北卢城刀苑内留宿的萧天河,刚五更时分,就被门外的嘈杂声打断了冥想。不用想,肯定是北堂空的父亲带着人来找小柔算账了。
小柔活动着筋骨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萧天河,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早”
“人家找上门来了。”萧天河提醒她。
小柔满不在乎:“我听见了,不用怕,我小柔柔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呢”说完,她推开前厅大门进入院子里。
听到她自称“小柔柔”,萧天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刀苑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人带头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人群中,有几人就是前日跟着北堂空的随从,他们抬着一个轿子,北堂空正坐在上面。
“是她就是她”看到站在院中的小柔,北堂空恨得咬牙切齿。
“各位,一大早就私闯民宅,是何道理呀?”小柔背着手,故意拖着长腔。
“哼,你昨日伤我孩儿,今日定要让你偿命”为首的中年人额上青筋直冒,恶狠狠地抽出魔刀,摆开了架势,“受死吧”
“住手”小柔大喝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破晓的天空,“你就是北堂庆?”她明知故问。
“正是,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滚一边儿去,你不是我的对手”小柔轻蔑道。
“哈,太霸气了”萧天河拍着手从房中走出。从魔隐洞来刀苑的路上,小柔早已和他说过了,北堂庆最多也就寂灭后期的水平,以萧天河大乘前期的境界,自然不必怕他。
看到萧天河,北堂空再度激动起来:“爹爹,还有他这对狗男女是夫妻俩替我杀了他们”
“闭嘴有夫之妇都要调戏,还嫌不够丢人?”北堂庆喝斥道。
北堂空吓得不敢说话了,想想毁掉的命根,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小柔装作不知情,哂笑道:“哟,敢问北堂空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儿与你无冤无仇,即便言语调戏有所不当,你也不该妄加毒手。今日我北堂家族定要讨个说法”北堂庆见小柔的口气如此之大,仿佛对自己的兴师问罪丝毫不惧,甚至好像是在等着自己找上门来似的。故而他揣测起小柔的真正实力来,没有立即动手。
“都跟你说了滚一边儿去,想跟我说话你还不够格儿让北堂立亲自来见我”小柔咄咄逼人,口气更加高傲,看得萧天河一愣一愣的,难道小柔背后的势力竟如此之大?连一部之主都不放在眼里?
“简直狂妄老爷子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派我为先锋,待他处理完族内紧要事务之后,自然会来拿你。我劝你还是不要耍什么心眼儿,乖乖束手就擒为好即便你再厉害,也斗不过我带领的这一干高手”北堂庆嘴上这么说,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究是竟什么来头,未免也太猖狂了吧?他怀疑,小柔是在瞎咋呼,以便伺机逃跑。
“我今天就站在这里,你们要是胆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定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小柔撂下狠话,“包括北堂立在内,人人都要吃我一记‘断子绝孙脚’”
“哈,太牛了”萧天河再次拍手称赞。小柔回过头来,冲着他咧嘴“嘻嘻”一笑,前后判若两人。
“那女人大概是个傻子吧?”北堂家所有人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哼,胆大包天的恶妇老夫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一位须发皆白、长眉垂肩的老者从半空的魔刀上跃下。
“老爷子。”北堂庆躬身行礼。“拜见部主大人。”其他人也齐声喊道。
“空儿,你的伤势如何了?”北堂立负手走到了轿子旁。
“经过诊治,血总算是止住了,但是……没了,都没了爷爷,你可一定要替孩儿报仇啊”北堂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别提多伤心了。
“放心。在北堂府境内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我倒要看看那泼妇是何方神圣”北堂立气场惊人。
“嘿,我说北堂立,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一刻小柔还笑眯眯地望着转过身来的北堂立,后一刻就突然收起笑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喝道:“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在我面前,还敢放肆?”
这一骂倒让北堂立怔了一怔,仔细打量了一番小柔,顿时大惊失色,躬身道:“请恕老夫失敬”
北堂立态度的转变让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萧天河在内。北堂空更是难以置信:“爷爷,你怎么对那恶妇……”
“啪”北堂立抬手就赏了不识时务的孙子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怒斥道:“给我下轿跪下”
“老爷子……”不明就里的北堂庆正欲问个明白,北堂立却又是一声大吼:“你们也是,统统都给我跪下在杜大师面前还敢造次?”
杜大师?杜大师又是谁?
联想到“小柔”这个名字,萧天河脑中闪过一个精光,指着小柔脱口而出:“杜怀柔你就是铸刀大师杜怀柔”
“杜怀柔”
听到这个名字,方才还呆若木鸡的众人立马“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北堂家族的杜怀柔,与东方家族的屠令春、西门家族的邓先觉并称当世三大铸刀大师。其中尤以杜怀柔水平最高。只是因为她太久太久没有铸刀,也不曾在江湖露面,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世人甚至都以为她是名男子。
谁能想到,堂堂铸刀大师居然是个姑娘
杜怀柔成名已久,作为名震天下的铸刀大师,连族长北堂春都不敢不给她面子。按理来说,白鹿部主北堂立不至于对她卑躬屈膝,可为了儿子、孙子以及一干亲卫,此时北堂立不得不这么做。早有传闻杜怀柔的脾
气极大,北堂立这下可算是见识到了。
忍着伤痛伏地叩拜的北堂空吓得哭丧着脸,简直欲哭无泪,谁知道一个看似普通的姑娘竟有如此大的来头。仇是别想报了,杜怀柔肯不肯放过他还是个问题呢。
“你果然来头很大啊,其实看你采集温泥金、又去乐意坊采购材料时我就应该猜到了嗨,是我太迟钝小……啊不对,杜大师,请恕先前失敬”萧天河的心情十分复杂。原先他还为小柔一直不肯以真名相告而有些不悦,现在终于能理解她了。
萧天河的这番话也使得其余人都抬起头来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不是说两人是夫妻么?难道是假的?
杜怀柔莞尔一笑,对萧天河道:“我怎么不喜欢听你叫我大师呢?也不许称呼我的大名,还是叫我小柔吧,我已经听习惯了。”
听了这句话,众人又纷纷低下头去。在他们想来,杜怀柔竟然对萧天河如此温柔,显然她二人是真夫妻。要说天底下不知道妻子身份的丈夫,恐怕萧天河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不知杜大师何时婚配,也不通知我等一声,没能给大师庆祝,来日定当补上厚礼”北堂立拱手道。
“不必了。我久隐于世,在修炼至渡劫境界后本应进入内核的,可听闻现在世上有许多人对我的名气不屑一顾,尤其是西门家族新冒出来的那个姓邓的屠令春那个家伙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也没少干损害我名誉的事,正好我在隐修期间完善了我的铸造之法,此次准备高调复出公开铸刀,以正我天下第一铸刀大师的威名”杜怀柔豪气干云。
北堂立点头道:“是。族长已传讯告知我此事,通知也已经发往西门家族诸位长老处。东方家族与南宫家族则是由北堂恭部主负责联络。另外我还负责为大师筹备材料、准备场地等事务,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
杜怀柔厉声道:“你又不知道我要用什么材料,如何筹备?东方傲那个老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屠令春的鬼话,不肯给我枯荣木,而南宫家的熔芯石此季又不出,所以我特地拜托乐意坊帮我寻了替用的材料。旧识另赠我一箱矿物材料,不料你那个霸道的孙儿却非要强占,还敢出言轻佻不逊,所以我就小小地惩罚了他一下。事情是我做的,与这位……嗯,与我相公还有乐意坊无干,你们可不要胡乱找人撒气”
北堂立慌忙说:“不敢,不敢。其实都是一场误会,空儿昨日正是听从我的命令前去魔隐洞筹备材料的。由于族长已下令,暂时将大师复出的事情向外人保密,所以当时空儿也无法细说。现在想来,如果当时说个明白,可能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接着,他又对萧天河深深鞠了一躬,赔礼道:“空儿顽劣成性,昨日冒犯了道友,老夫这里代赔不是。”
“哦,好说,好说。”萧天河拱手应着,一边扭头看了杜怀柔一眼。虽然他知道杜怀柔是故意维护自己,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她的“相公”,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