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虚假的和平(1 / 2)
坏消息就是后院起火了!
此时蒙哥的死讯已经传到了和林,而和林附近留守的蒙古忠臣阿蓝答儿、浑都海、脱火思、脱里赤等人试图拥立忽必烈的七弟阿里不哥为下一任大汗。
与亲近汉臣的忽必烈不同,阿里不哥反对汉化、强调蒙古传统,这让蒙古大佬们更为欣赏。他们一边将阿里不哥接到和林,一边相互串联,准备军事对抗忽必烈,兵锋甚至达到了忽必烈的老巢开平附近。
忽必烈的王妃察必知道这个消息,派人责问调兵的阿蓝答儿道:“成吉思汗的曾孙真金就在开平,调兵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知他一声呢?”
真金是忽必烈的儿子,被他视作继承人,自幼受汉人大儒教育。“真金”这个名字不是蒙古名,而是汉名,是当年海云禅师给起的,取“真金最贵”的这个“真金”。
阿蓝答儿羞愧不能答,却暗中通知另一个阿里不哥派重臣脱里赤也带兵逼近燕京。察必见状,知道大事不好,急忙派遣心腹脱欢、爱莫干飞驰到忽必烈军中,告知这一紧急军情。
功败垂成,忽必烈自然又恼又怒。但是接下来的选择很容易做,一边是食之无味的鄂州,一边却是蒙古帝国的汗位,该选哪个还用说吗?
忽必烈已经做了撤军的决定,但是还需要统一军中的思想,他把各将领和文臣都召集到牛头山的大帐中,名为商议军情,实则是通知。
郝经本来就一直反对强攻,支持早日北返,如今更是来了精神,痛陈了一番如今忽必烈大军面临的恶劣战略形势和鄂州城的坚固,然后问道:“大王可还记得金世宗、海陵王之事吗?”
海陵王完颜亮、金世宗完颜雍,分别是金朝的第四、五位皇帝。完颜亮在位之时,动员全国之力攻宋,惹得全国怨声载道。后来,完颜亮率军亲征,在江南鏖战的时候,东京留守完颜雍却突然背叛了他,篡位为帝。此时,完颜亮正确的选择自然是带大军回去夺位,然而他却选择继续攻宋,后来又在遭遇失败之后准备强行渡江,引发了部将的叛乱而被刺杀,死后连帝系都没列进去,只封了个海陵王。
忽必烈之前就听郝经讲过这个故事,此时想想,自己的处境竟与完颜亮一模一样,于是问道:“那,郝先生,俺该怎么办呢?”
众将的目光也聚焦到郝经身上,他捋须一思,进策道:“不如先用劲兵把持江面,然后与宋议和,命其割地、送岁币,从鄂州抽出身来。然后辎重殿后,以轻骑急行,渡淮河、走驿路,速归燕京。再遣一军拦住蒙哥汗灵舆,取回大汗玉玺。如此天下便在大王之手,之后召集诸王于和林召开大会,派遣官吏于各地接管官府,令真金太子镇守燕京,大王亲率大军入和林,天下可定也。”
“好!”忽必烈喝彩道。
众将也纷纷附和起来。他们都不是傻子,已经看出了忽必烈的想法,再说他们也早就不想打了,打来打去死的都是自己的兵,还没抢到多少好处,打他干甚?
于是全军统一了意见,准备北返,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撤退了。
十一月廿七,忽必烈声称要直取临安,带亲军离开了牛头山,留拔都儿带领驻军继续围困鄂州。
今年闰十一月,到了初二,忽必烈部已经到了江岸边上。
今日天气晴朗,忽必烈透过滔滔的江水,看向北边,有些感慨。他把部将张文谦叫来,说道:“你回鄂州,告诉拔都儿和张柔他们,再围六日,便退到这浒黄洲吧。你顺便再把那两万‘降民’带回去。”
张文谦领命,带了小股部队向鄂州去了,忽必烈便开始指挥部队准备渡江。渡江事务繁琐,用了几个时辰还没准备完成,这时张文谦却遣人来报,说贾似道又派了宋京过来,说要求和,请忽必烈派人到鄂州商谈。
忽必烈闻言眉头一皱,这莫不是宋人的什么计策?
如今大军正要偷偷渡江,若是不派人去,恐怕被宋人看出端倪,要是派战船来骚扰,损失可就大了。
但是如果真派人过去,他又怕这是宋人的缓兵之计,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他要渡江,派人来以和谈为名拖延时间,实则是偷偷调兵准备偷袭。
正进退维谷之际,他手下的文士赵璧自请前去和谈,说道:“大王,便让我前去一谈,大王径直渡江即可。若是宋人真要求和,我便与他虚与委蛇一番,大王趁机渡江。若是有诈,我也可以拖住他们,为大王争取时间,无非是折了我一条性命罢了!”
忽必烈十分感动,说道:“那便有劳赵先生了!俺派几人跟你过去,在城外立旗为号,等俺这边事成,便派人去摇旗。你去跟他们谈的时候,不要进城,就在城墙上,看着外边的大旗,只要旗子一动,便不要谈了,赶快回来!”
赵璧顿生知遇之感,抱拳说道:“定不辱命!”
说完,他便带着少量随从,骑马径直入了鄂州,与贾似道从黄州派来的宋京商谈议和事宜。
城墙上,宋京带人摆了一套桌椅,也不摆酒菜,先跟赵璧随便寒暄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宝臣兄,如今大军征战,民不聊生,双方都徒耗气力,却没什么益处,何不罢兵重修旧好呢?”
赵璧摇摇头,做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道:“对啊,我大军出动,耗费无数,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宋京又跟他晓之与义了一番,见没什么动静,干脆咬咬牙,道:“若是贵军旋师,朝廷愿割江为界,每岁奉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赵璧一笑,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但他也乐得跟他废话一番,说道:“晚了!若是我大军刚到濮州的时候,你们肯出这条件,或许还能考虑。但到了这时候,我军都过了江,鄂州也旦夕可下了,再这么说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