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尘新世,一般哀凉(1 / 2)
旖景尚且记得,前世那些并不明晰的往事——远庆四年,诸为皇子陆续大婚,黄氏五娘所嫁之人,却是阳泉郡王。
建宁候嫡女何故落选皇子正妃,在当年本就让人疑惑难解,就算“御前失仪”的秦氏三娘,好歹也成了太子侧妃,尽管没有落得什么美满,也是因为命数,委实难料。
可黄氏五娘并未有任何疏失,却从一开始就“沦落”到让诸位贵族同情的地步。
阳泉郡王虽是宗亲,可处境却相当尴尬。
要论根源,就得从高祖时候说起。
东明哀帝时,高祖为楚州守将,因正妻严氏要留守锦阳,侍奉高堂、抚育幼子,不能随往楚州,便作主将身边通房丫鬟抬了妾,让她随往楚州侍候,这便是后来的德妃——先楚王生母,德妃之位实乃追封,当年她生先楚王时,便难产而亡;高祖因身旁无人照顾,幼子又嗷嗷待哺,经人劝说,才纳了下属之女为妾,便是慧妃刘氏。
刘氏先后育有两子,分别行三、四,因长年随高祖远在楚州,自恃劳苦功高,又是上无正室弹压,公婆拘束,极为任性跋扈,而随着高祖举反旗起义,其父更受信重,又有两个儿子也立下不少功勋,当大隆建国,刘氏之父被封英国公,家族显赫,刘氏便生争储之心,最终酿成了后来的焦月谋逆。
又说贤妃姚氏,为高祖另一大将之女,其父被封威国公,却是高祖起兵后,所纳之贵妾,据说十分貌美,很得高祖宠爱,所生一子,为高祖最幼之子,此子出生之时,恰逢哀帝自绝、东明国灭,大隆立国,高祖认为此子来得逢时,因此对这六皇子极尽娇宠。
自从大隆立国,因内忧外患不断,征战不休,一直未立东宫。
而皇后严氏除外,慧妃与贤妃各有英国公、威国公支持,尽管六皇子年幼,手无寸功,但贤妃夺储之心依然固执。
高祖在位十年,一夕因急病猝亡,不及留下遗旨,册立新君。
自然引发了四子夺位。
高祖突然崩逝,朝臣俱惊,当时二皇子先楚王任着京卫指挥使,而卫国公苏庭身任大都督,节制着五军都督府,闻得哀讯,生怕动乱突生,立即调防,禁严锦阳与皇城,又马不停蹄地入宫与严后商议。
一国皇帝突然驾崩,皇储未立,四个皇子皆已成年,并且都曾随高祖征战疆场,分别有功,母族也是各有势力,比的就是谁反应更加迅速,胜负实在一线之间。
威国公虽任兵部尚书,却只有持符调兵的权利,兵符却不在他手上;而英国公当时是中军左督使,虽有统兵权,但却因闻讯太迟,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苏庭持严后懿旨传召入宫。
严后于长生殿齐集众臣,商议册立新君,实际上,却是已经掌握了先机,将威国公与英国公两人控制起来。
自从德妃薨逝,慧妃先后产下亲子,待先楚王极尽冷漠,那一段时日,先楚王生活过得甚是艰辛,直到虞氏一族因哀帝听信谗言被诛,严后带着子女历尽艰辛到了楚州,先楚王有了嫡母照管,日子才顺遂了些,故而先楚王视严后所出的五皇子、上元公主仿若一母同胞的亲生手足。
先楚王与苏庭一个视严后为生母,一个是严后之婿,当然力主立嫡;可也有朝臣提出疑议,说高祖迟迟不立东宫,便是要择贤者立。皇子共有五个,前边四个已经成年,唯有六皇子,尚是幼学之年,又是手无寸功,无论立贤还是立嫡,与他都是无干。要论功劳,当年高祖征利州,由三皇子随驾,不想在天南关遇伏,若非三皇子勇猛,护得高祖全身而退,只怕这江山还不知道姓什么。
若是立贤,慧妃所出三皇子胜算最大。
正当群臣争执不下,贤妃却闯了进来,哭诉着高祖曾有遗旨,立的是六皇子继位。
空口白牙的话自然算不得数,于是贤妃又说高祖曾于元立八年,庆贺收复朔阳的宫宴上,提过六皇子乃福星转世,能庇护天下苍生,有意待他行冠立之时,便立为皇储,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膝下有四个成年皇子,有嫡有贤,却迟迟不立东宫,紧跟着又提出了旁证,便是其父威国公。
贤妃以为有威国公相助,一口咬定高祖留有遗言,便有极大的胜算,就算有人不服,威国公到底是兵部尚书,又占着名正言顺,也足以震慑群臣。
这原本就是妇人之见——兵部虽有调兵之权,可各卫所只看兵符行事,威国公没有兵符,就是一只无牙老虎。贤妃只以为她年轻貌美,又有兵部尚书的父亲撑腰,竟然想效仿前朝肖氏,不过高祖可不是哀帝,若真有立六皇子为储的念头,为何让威国公任兵部尚书,反而剥夺了他的领兵之权?高祖根本就防备着姚家,贤妃不知,威国公却是明白的——兵符所在之处,除了高祖,就只有严后知道。
再兼高祖将京都与地方的统兵权分别交给苏庭与先楚王,而他们俩人,无疑是站在五皇子的阵营。
可见,高祖虽说不及立储,但心中真意,还是偏向于嫡子。
于是戏剧化的一幕又再发生!
当贤妃望着父亲殷切期待时,威国公却出列,义正言辞地斥责贤妃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