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变故突生,生死一线(1 / 2)
安慧居住的庭院,植满芳菲碧草,一片粉樱隔着鱼塘,清波里有锦鲤优雅地摆动着红尾,鱼嘴浮出水面,吞噬着浮萍落花,浅浅的涟漪里,照下垂丝海棠的倩影,与半个雕花绣楼。
这一处庭院,最突出的就是当中的五层绣楼,上头并非安慧的香闺,而是她赏景的地方。
这时,临着绣楼的一间花厅里正是笑语欢声。
安慧才显摆了一回自己的嫁衣——红罗软锦,绣着金凤牡丹,自然不是仓促间绣成,而是王府的绣娘们,打从去年就细裁精绣,安慧不过略动针线,在上头缝了一圈东珠。
国公府的小娘子们除了二娘、三娘毫不动容,其余几个都十分知趣地赞不绝口。
这让安慧大为欣慰,才将客人请去花厅,令丫鬟们捧上茶水侍候。
这会子正说着一个坊间传闻,又是关于甄茉。
“你们听说了没?太子妃将主意打到了曲家那头。”见二娘、三娘不明所以,安慧得意地挑了挑眉:“就是阳泉郡王的母家,虽说原本卑贱,这会子却也水涨船高起来。”
二娘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冷竣孤寂的形象,撇了撇嘴:“像甄四这么歹毒的人,还嫁得出去?”
“甄家甚至还想招郡王的侄子入赘呢……”
旖景不置可否,心想甄茉那样的名声,恐怕没哪个婆婆容她,也只好招婿,可是竟盘算上阳泉郡王的母家,实在有些异想天开,曲家虽说不比贵族,到底也是宗亲的母家,哪里能容忍嫡子入赘,就算曲家赞同,阳泉郡王也不会答应。
太子妃只怕是瞧着阳泉郡王的尴尬处境,以为给他一个攀附的机会,算是恩典了。
安慧捧着盏茶,先在椅子里笑是前俯后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说道:“结果,阳泉郡王倒也没直接拒绝,只说他那侄子虽不成器,却也是家里的长子,入赘是不能的,若太子妃真舍得,倒可以让甄四作个贵妾。”
二娘险些没让茶给呛住,抚胸顿足了一阵,方才缓了过来,大笑出声:“这回甄四又丢了回脸,这事情传扬开去,还不成了满京城的笑柄,笑死我了,竟然给个工匠出身的贱民为妾。”
虞洲见旖景并没觉得好笑,似乎还有些无趣,还道她是不想议人是非,忙咳了几声:“别说等闲人的事儿,莫如商量一番,咱们什么约个时候,去哪里踏春骑马才好。”
八娘立即附和,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旖景依然不动声色,只捧着盏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品。
六娘压根就没往人群里凑,趴在老远地一扇窗前,瞧着外头的花草。
二娘异想天开地提议:“只是咱们两府也太过无趣了些,莫如多邀上几家。”
四娘当下明白她家二姐打的是什么主意,立即提醒:“下月大哥哥要娶亲,六月大姐姐与福王大婚,这些日子以来长辈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咱们也得体恤一些。”
二娘一听,顿时沮丧了下来。
因着不过是安慧的生辰,今日苏荇兄弟都没有来,唯有一群小娘子,加上虞洲这么一个“异类”,既然踏春的话题继续不下去,便转到了衣裙首饰上头,虞洲虽觉无趣,但有旖景在场,还是坚决地“伫”在花厅。
边上有几个丫鬟添茶倒水,其中一个,身材高挑,容长面孔,瞧着最是年长。
没有人留意到她频频注意着旖景,还有微微颤动的手腕。
世子这时正从关睢苑飞奔而来,仓促之间,已经完全洞悉了甄茉的阴谋。
显然,甄茉只怕在极早之前就在谋划——起初针对的应当是安慧,自从大长公主生辰宴后,安慧与甄茉就结了仇,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情,应当会对安慧施以报复,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甄茉暂时没有闲心理会安慧,因此才没有行动。
直到芳林宴上受了折辱。
她定是生了一举两得的毒计,若是买通安慧的丫鬟对旖景下毒……
该死!他怎么没有早些想到!
但愿这时还不晚。
虞沨健步如飞,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阻止那丫鬟下手,根本来不及别的谋算。
灰渡哪曾见过世子这般心神大乱,他也隐约感觉到事有不妙,当出关睢苑时,未雨筹谋地唤了一队侍卫紧跟。
已有厨房的下人提着食盒过来准备摆膳,因四月天气更暖和了些,正值赏花的时候,宴桌设在粉樱树下,倒比那高阁还美妙许多,一堆丫鬟仆妇正在忙碌,瞧见楚王世子领着一队侍卫气势汹汹而来,都呆怔当场,面面相觑之间,瑟缩着不敢上前阻止。
却有伶俐的丫鬟,感觉到严肃的气氛,将手里活计一扔,提着裙子拔腿就跑去小谢氏那头报讯。
虞沨无睱理会周遭,拉着一个丫头问得客人们还在花厅,直接往那边奔去。
直到一眼看见旖景完好无恙地坐在椅子里,手捧着茶盏,有些疑惑地向自己看来,虞沨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因着这群“不速之客”,花厅里的愉悦气氛也是一凝。
众人皆不明所以。
虞沨清冷的目光往周遭一扫,一眼瞧见那个年龄略长的丫鬟,正立在旖景的旁边。
持着汤瓶的右手不断颤抖着,几乎都要坠地!
“五妹妹……”才喊了一声。
虞洲立即站了起身,挡在虞沨的身前:“阿兄怎么来了?还如此兴师动众?”口气甚是不善。
而接下来的一息,变故突生!
虞沨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旖景呻吟了一声,神情大变,手里的茶盏“咣当”坠地,明澈的眼睛里盛满痛楚,似乎是想站立起来,却终究是失了力,整个人往后一倾……
心底在这一瞬间漏空,无边地恐惧呼啸上涌,虞沨的脸色瞬间苍白,一把搡开虞洲,大步上前,将旖景接在怀里。
惊呼声四起。
旖景却觉得耳边寂静得落针可闻,视线也瞬间模糊,唯一的感觉,就是从小腹里升起的剧痛,蔓延至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