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沉寂当中,风声暗起(1 / 2)
太后只见旖景听得仔细,自是细细叮嘱一番,诸如药膳饮食方面须得小心谨慎——楚王府到底是小谢氏掌着中馈,多年来自然培养了不少亲信,旖景新嫁,也不能立即就夺了小谢氏的管家权,关睢苑里原本是诸多防范,可旖景若是嫁了过去,起居饮食的事儿自是不该仍由谢嬷嬷作主,小谢氏定会楚心积虑地寻找时机,趁着旖景对内务生疏的空子,行那阴私诡恶的手段。
“沨儿本是有谋算的,一些事情你且与他商议着来,我只听说谢嬷嬷是王妃的亲信,应是信得过的,但她有个女儿,打小就在沨儿身旁侍候……哀家是过来人,知道身为女子,只怕个个心里都盼着将来能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姻缘,可事实往往,越是身在富贵高门,就越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你是聪明人,当晓得我言下之意。”太后说到这里,也是长叹一声。
见旖景颔首,仍是一脸的认真严肃,太后方才又笑道:“这时说那话是早了些,你且只当是未雨筹谋罢,即使沨儿不愿,但小谢氏只怕也会在这上头入手,你若是推辞,未免会让那丫鬟心里怀怨,便给了小谢氏钻空子的机会,所以,假若你真容不得那丫鬟,或者看出她是个不安份的,下手就要干脆利落,根除隐患,别给小谢氏利用作乱的机会,你要记得,纵使那丫鬟忠心,不致害了沨儿,可与你却没有情份,保不住会在你的饮食上动手。”
对于罗纹,旖景且还信任,但忽而想到前世发生的某些事件,心里又是一重。
“便是闺阁当中,你原本信任的丫鬟,等换了环境,说不定心思也会不同,这人心最是难控,你若真要依托她们,可得早早摸透众人的心思,若是愿意嫁个管事,也还算老实本份,假若口口声声只说要侍候你一世,甘愿终身不嫁那些,便得留意,不能轻信了去。”太后又说。
旖景泪流满面:太后娘娘,您这番话实乃金玉良言!从前冬雨便是继承宋嬷嬷“意志”发誓终身不嫁的“忠婢”。
“王府中馈,迟早是得掌握在你的手里,小谢氏必然会诸多刁难拖延,但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儿,倘若他们夫妇贼心不死,一定会趁着你新嫁入府,不及肃清家宅的时间生事,除了饮食上要小心谨慎,还得注意其他!”
太后默了一默,又再警言:“王府门户由她掌着,你也不能总是固步关睢苑里,定要小心防范,无论去何处,都不能落了单,身边多带几个丫鬟婆子,不是哀家危言耸听,这高门深宅里,也发生过进了毛贼毁人清白的恶事,等吃了明亏,就算追根责底也没有意义。”
旖景心下大是赞同:别提外贼,便是虞洲这个内贼,就得百般堤防。
总之这回入宫,接连数日,太后断断续续灌输了不少后宅“阴私”手段提点旖景警醒,更不乏后宫与别家曾经发生的血腥事例,以致让旖景心惊胆颤,又斗志昂扬。
进入十一月,初雪停歇,天空放晴。
旖景除了在慈和宫受教,却还得日日去皇后跟前请两回安,偶尔去贵妃、丽嫔处小坐闲话——皇后那边是出于遵循礼节,而贵妃丽嫔则是被动赴邀。
当然也有与三皇子“巧遇”的时候,那人可是“孝子”无论是太后跟前,还是皇后膝下,日日都离不开他请安问好。
旖景自然还是维持着有礼有节,不冷不热,让人无可挑剔的彬彬有礼。
有时也难免焦灼,因不知金相举动,也无从打听——整个后宫,唯一的知情者便是天子,旖景到底只是闺阁女子,去圣上面前言及政事,还是大不妥当。
因而,当这一日,旖景在慈和宫里见到楚王时,那叫一个激动万分。
楚王当然是来向太后“问安”的,太后却打发了旖景离开,显然是与楚王提及“姻缘”一事。
旖景徘徊在偏殿之前,那番迫不及待、忐忑难安的情态,自然是让如姑姑“误解”打趣一句——郡主莫担心,王爷早就牵挂着世子终身大事,求了太后也不知几回,眼下听说这件喜事,必然会一口应允。
旖景才因这话闹了个大红脸,一眼瞧见楚王大步而出,当即顾不得娇羞,在如姑姑炯炯有神地注视下,迎了上前,恭敬福身,给楚王道了声安好。
如姑姑所料不差,太后的确与楚王提及了世子婚事。
只楚王原本今日来“请安”便是为了给旖景带话,却不料听太后顺便提及儿女婚事,心里也是百味杂呈,这会子再看旖景,神情当然不与寻常相同。
他当然很是满意这桩婚事。
卫国公府这门亲家必然是稳妥的,兼着五娘无论在并州一事,还是阳泉郡王一事上,都显出非同普通闺阁的智慧明断,更重要的是对儿子一片关切之情,更是让他安心——家里有那虎视眈眈的歹人,这儿媳的择选上更要谨慎仔细,一来当然要聪慧机智,更重要的是要与儿子情投意合,两人将来才能同心协力,琴瑟和谐。
他也听到些风声,似乎儿子对国公府的这位五娘也是与众不同。
想来既然太后当面提及,必是看出了沨儿的心意,不致于乱点鸳鸯。
眼看良缘将成,只望儿子能平安归来。
当楚王听旖景迫不及待地提说要送他一程,当然是微笑颔首。
“楚王伯伯,未知金相可有异动?”当出了慈和宫,行走在幽寂的甬道里,旖景迫不及待地问。
楚王越发安慰,这丫头如此关心这事,应是出于牵挂儿子。
“尚无,应当是找不到劫持姑祖母的机会,方才摁捺,便是郡王那边,也没有得到什么意会。”
阳泉郡王既然已经答应了反戈,自是会安排亲信与楚王接触,绿苹那个耳目便如同摆设,再无作用。
金相利用的是她的愚蠢,却不想事无两全,当阳泉郡王已生二心,要瞒着绿平联络外人也是轻而易举。
阳泉郡王就算多年闲散渡日,多少还是有几个亲信,不至于连个传信的人都找不出来。
旖景冷笑:“金相没走这关键一步,当然不愿让阳泉郡王离京,打草惊蛇。”
“金榕中已经没了踪影。”楚王继续说道:“应是去了临漳或者势力所及之地,隐匿了起来。”
“这便是说,就算他找不到的劫持祖母的机会,也摁捺不了多少时日了。”旖景蹙眉:“未知沨哥哥可有音讯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