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三条校规(2 / 2)
楚清欢迷茫抬起泪眼,对上季朱槿看似温然实则一片冰凉的漆黑双瞳,猛地反应过来,收起喉间的哭泣。
——她怎么会觉得,她这种拙劣的勾引手段能蒙骗过这个演戏精湛到甚至让林予都毫无察觉的可怕魔鬼?
他的温柔是假的,也不是假的。
因为他看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啊,平等的没有分量。
他对世间的一切温柔,因为对他来说,人和蝼蚁没有区别,杀人在他眼中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他照料花时的温柔,和看她时的温柔……
明明如出一辙。
一样的平等,一样的……可怕。
可怜她到现在才发现这点。
楚清欢无力地瘫软在地板上。
地板硬邦邦的,又冷又硬,她蜷缩着一点也不舒服,浑身发痛。
可是发现了这个魔鬼的可怕本质。
让楚清欢忘了去想,那张贴心的铺上软枕与垫子,却又绑满束缚带的床到底是给谁用的。
——大概是,他想要报复的那些人吧。
那些杀了他母亲却仍逍遥法外的凶手们。】
沈柚看到这里时便弃书了。
评论区那时骂的正欢,一半人发现被骗了不能接受,另外一半人觉得季朱槿的黑化很正常。
这不是个妥妥的美强惨吗?她们更爱了。
只有沈柚浑身发冷。
那时她的想法和其他人都不同,只有她在想——
万一,季朱槿的黑化并不是因为母亲死亡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来就是个……变态,只是之前一直在伪装,这才是他的本性——
她莫名的有这种直觉,再看小说便怎么都不顺眼,越看越害怕,最终只能弃文。
沈柚现在后悔了。
她站在少年季朱槿门外,心情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特别后悔……
早知道会穿书,不管多恐怖都要把小说看完啊!
这下可好。
万一季朱槿真的天生变态……
算了。
沈柚一咬牙。
就算他是天生残忍反社会的冷血变态。
她也一直在努力朝他靠近啊,该付出的都付出了,贴都贴了抱也抱了,给他防身礼物,还打饭又送水……
就算他是个变态,她现在也要见到他!
付出那么多,现在因为他是个变态就收手?
沈柚想起以前经常给她扎丸子头的三号,他总是冷着脸似乎觉得那样很酷,可是在她调.教下还不是该笑就笑该哭就哭……
她冷笑一声,磨着牙,再不犹豫地推开门。
——就算是变态也得跟她……
一阵些微的冷风突然从堂屋刮过。
沈柚下意识站住,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她盯着那轻轻飘动的黑色帐幔,无名恐惧一点点爬上心间。
刚刚因为愤怒的勇气荡然无存,沈柚几乎想转身就跑,可那帘子轻轻飘起来,她看见一支雪白的、漂亮的手,似玉树上折下的琼枝。
“啊。”笑声低柔,那人转过来,语气随意又温柔,像是在问候晚回家的小女朋友,“过来啦?”
沈柚口干舌燥,心跳如擂,浑身汗毛倒竖,直觉告诉她很危险,可是那个人的声音和手却像是有魔力一般,她陷入被棉花糖包围了的甜软,即使棉花糖下裹着尖刀,沈柚还是迷迷糊糊向前多走了几步。
一根细银手链挂在手腕间,那枚雪白玉兰也坠在她眼前。
沈柚倏地清醒。
她僵在原地,浑身冷汗,急促喘息溢满鼻尖。
未知恐惧已经如阴影一样覆盖到了她的全身,她甚至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僵硬地直挺挺的站着。
她看见了……
自己恐惧的源头。
男人转过身来,抱着一小个盆栽向她走来。
沈柚想逃,无数细胞器官都在尖叫着让她跑,可事实上她已经连眨眼都紧张的做不到了,手心溢满汗,她捏紧了拳头。
她僵硬站着,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
杂乱的香气,像是花店里浸润的那种,和她熟悉的甜腥没有一点类似。
真奇怪,他明明有一张和季朱槿一样的脸。
这是成年的季朱槿吗?
沈柚不敢确信,也不想确信。
如花一样美好清雅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季朱槿唇瓣弯弯,眉眼含笑,似乎心情极好,他没有忽视少女发抖的身体和苍白脸色。
俯下身,带着花香的指尖轻柔擦过她的唇瓣。
冰凉手指把她的下唇从牙齿间解救出来。
“流血了呢。”
语气遗憾,还带着点古怪的兴奋。
沈柚木然,直到数秒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呆呆瞪眼看向他,一把挥开他停在自己唇上的指尖。
“变态!”
少女愤愤指责,迎上季朱槿带着惋惜的愉悦停留在她脸上的眸光,羞恼到差点儿就要跳脚。
“哎?”他歪了歪头,似有不解:“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喜欢季朱槿,”沈柚冷笑,毫不犹豫道:“可你又不是他!”
或许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这个让她觉得恐惧的人一定不是她的季朱槿。
季朱槿是那个会在深夜用偷来的童话书给她棒读睡前故事的人;
也是会一次次把她从漆黑狭窄的地方抱出来,从来不嫌她麻烦的人;
是擦掉她的眼泪,冷淡告诉她不用害怕,有他在就不用害怕的人;
是给她扎辫子包饺子做花灯带她偷偷溜出去玩她想学什么他就先去学了再来教她的人;
青年缓慢地眨了眨眼,垂眸,若有所思:“这样吗?”
沈柚觉得气氛陡然古怪,但她仍坚持道:“你不是他。”
说完迎上季朱槿的目光腿就软了,但她觉得自己没错,所以固执的没有移开。
他会发怒吗。
沈柚想。
“……这样啊。”季朱槿重复了一遍,勾起唇,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笑出了声,像是突然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喘不上来气,甚至捂住了脸倚在了墙壁上:“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已然神经紧绷、战备一级、随时准备撸起袖子打架的沈柚:“……”
神经病啊!!
她的心情从凝重到麻木,抽动嘴角想说话,季朱槿却已站起身。
“好呀,”他弯了唇,神情温柔,古怪地看她。
沈柚一时没看懂这个眼神,只听他微笑道:“那你去找他吧。”
“你爱的那个季朱槿。”
季朱槿笑时,眼波却无比平静,透着隐隐的寒凉。
说出这句话时也是温声细语,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或许本来也不是在说自己。
沈柚有些不敢置信,他会就这么放过自己。
她试探着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他此时低下头似在端详怀中的盆栽——
那是她买来的那盆还没有发芽的玉兰花。
季朱槿光彩夺目到在暗处也隐隐发光。
可他一人站在屋子里,面色平淡,安静倚着墙,抱着那个空荡荡的盆栽,沈柚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竟然有些不忍。
好像扔掉了一个只能依赖着她的小孩子似得不忍。
明明他才是掌控她生命的恐怖的魔鬼,她居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沈柚心里有点闷,但她还是转头向外跑去。
圣母病犯不得。
她要去找属于她的季朱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