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二太太(2 / 2)
锦娘笑吟吟从四儿手上拿了锦帛包着的包袱,亲自打开来,先是拿了那披肩来,抖开给二太太瞧,二太太先是没看出是什么,眼里露出不解之意,锦娘便自己披在肩上给二太太看,二太太一看之下就错不开眼。
锦娘是用白羊毛掺了紫色丝线织的,四周都编了穗子和流苏,再在穗子下面又缀了碎珠子,整个披肩看起来,漂亮又显高贵,用手摸上去,温软柔滑,很舒服。
锦娘拿了递给二太太道:“这可是只有二婶子才有的哦,锦娘只试着织了这么一块呢,主要是羊毛太难找了,兔毛又缩水,没羊毛好,二婶子喜欢不?”
二太太拿着那披肩就不肯放下,忙应着喜欢,又张罗着让人给锦娘沏茶,脸色可比锦娘刚进屋里热情多了。
喝了一会子茶后,二太太便笑着问:“今儿是特地给我送东西来的么?大冷的天儿,怎么也不说使个人送来就是,还巴巴地自己赶来,也不怕冻着了。”
锦娘便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的真正来意呢,如是也顺势笑道:“唉,还真是有别的事情想跟二婶子说呢,实在心里很不好意思,觉得对不住二婶子呢。”
锦娘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二太太便在心里将这几天的事过了一遍,倒没发现锦娘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只是,今儿一大早就听说刘姨娘被打了,还被关进了黑屋子,自然这事与锦娘是脱不了干系的,因此上,她一见锦娘来,便提了几分戒备,如今看她一来又是送东西,又是道歉,心里就更加打突,莫非真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来亏自己呢。
便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说那话做甚,没得外道了。”
锦娘听了便谢道:“知道二婶子是最明礼的人呢,不过,锦娘也是亏不得心的,这事还是早些跟二婶子言明了的好,一是道歉,这二嘛,也是让二婶子有个准备。”
二太太听了便收了笑,认真地看着锦娘,锦娘端了口茶,慢慢的抿了一口,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似是鼓足了勇气才道:“原也不是大事,就是我那大姐,前些日子送了几个人给三叔,求着三叔要在城东那铺子里参一股进去,唉,您昨儿也看到了,我大姐在婆家过得并不舒心,婆婆和姐夫都不太待见她,这也怪不得别个,她自个也不是个心性儿好的,只是那样一来,手头就紧,她又是个用度大惯了的,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说到这里,锦娘停下了喝了口茶,睃了二太太一眼。
果然见她脸露沉凝,眼神也变得锐利了些,锦娘神情便更加惴惴了,接着说道:“她原本是求我来着,我才进府多久啊,可没那本事让她参进股去,也劝过她别用那心思,城东那铺子可是连着不少大家贵户呢。
可她就是不听,竟然想着法子说动了三叔,昨儿三叔去了锦娘屋里一说,锦娘才知道,三叔真给她弄了一成的股……,只是……这股份可是匀了您家大舅手里的,这……这算个什么事啊,我忙跟三叔说快别那样做了,可三叔那脾气您也知道,我大姐可是送了两个美娇娘给他……又让人请了他去滴翠楼那玩了两天,自然是……”
后面的话她不用锦娘多说,二太太自然是明白,她只听了一半时,脸就绿了,端茶的手气得有些微抖,不过,她向来是沉得住气的,虽然脸色很不好,但也只是骂了句:“老三那个混球,做事总不着调,今儿早上还听说他非要换了帐房先生呢,锦娘你也是,这些个事你也跟他掺合啥,被他一唬弄,也跟着帮他说话,看吧,你那大姐投进的那点银子怕不出几个月就会被他玩完去。”
锦娘便低眉顺眼一副听训的样子,有些委屈却也很内疚,那神情让二太太想骂又骂不下去,又是一开口就道了歉的,还送了东西来,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再说了,这事也怪不得锦娘,她也是两边都劝过的,只好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这事都到了这份上,怪你也没用,难得你有心送这么好的东西给你,我总得给你备份回礼的。”
说着,也不使人,自己就进了里屋里,锦娘忙在后面说道:“二婶子,您别客气了,不用回礼的,我是小辈,原就该孝敬婶子你的啊。”
二婶子回头嗔她一眼道:“只兴你孝敬,不兴我疼你啊。”说着便打了帘子。
锦娘心里便奇怪,二婶子怎么会一下这么好心想要送东西给自己?
正想着,二太太自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香粉盒,走到锦娘身边坐下,打开那香粉盒给锦娘看,那盒子一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锦娘忍不住就深吸了一口,有薄荷清凉,有荷花的幽香,更有桑叶的馥郁,让人闻之神清气爽,锦娘一见便喜欢上了。
二太太拈了一块香片对锦娘道:“这可是宫里来的,名为桑莲薄荷,是秘制的呢,最是醒脑提神,还能驱虫,点一片放在里屋,最是舒服。我前儿得了四盒,送了一盒给枚儿,这盒就送给你吧,也别让你空手回去不是。”
锦娘听了忙笑着接过,好生谢了二太太,又问:“轩弟呢,怎么没见他?可是又上学去了?”
二太太听了脸便又沉了沉,说道:“谁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会子一回来就一个人躲到书房里,谁也不肯见,唉,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锦娘听这话就留了意,看来,冷华庭怕是没有去别的院里,直接回的府,只是……也不知道他的书房在哪里,又不能问二太太,相公也不知道查探到些什么了没有,他的脚可还没好呢,能不能走路啊,一时心里担忧,便跟二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二太太将她送出门,执意还要送远一些,锦娘忙道:“二婶子您快留步,外面冷着呢,我自个回去就成。”
二太太也不坚持,送出穿堂外就进了屋。
锦娘眼尖看到烟儿正在穿堂里擦着家什,忙笑问:“烟儿可是东府里的家生子?”
烟儿正对锦娘感激着呢,忙停下手中的事回道:“是呢,奴婢是家生子,家里还有老子娘和哥哥,老子娘在二太太小厨房里管事,哥哥在二门处当差呢,二少奶奶您这就要走了么?奴婢送你一程吧。”
锦娘正是此意,便笑了笑道:“可会耽搁你的差事?”
“不会的,就这么点子事,一会子奴婢回来做就是,不会误事的。”烟儿急急地说道,生怕锦娘不让她送一般。
锦娘便跟着烟儿出了屋,四处看了看这院子,随口问道:“你们三少爷平日里都在哪里看书啊,我先前看过一本没看完,却总找不到那书了,好想看呢,也不知道你们三少爷这里有没有。”
烟儿听了便有些为难,默了一会子才道:“三少爷的书房不在这院里,在前边呢,过了那片竹林子就是,二少奶奶要去么?这会子三少爷像是在呢。”
锦娘听了忙道:“不了,不了,下回他去那边府里时,再让相公找他讨就是了。”笑话,嫂子进小叔子地书房,让有心人知道,还不拿唾沫水淹死她了,她不过想知道知道方向,更兼想看看地势环境而已,心里始中忐忑不安着,就怕冷华庭会出什么事。
烟儿直接把锦娘送出了园子,锦娘又对烟儿道:“啊,烟儿,忘了告诉你了,有些东西是不能一起吃的,比如说:菱角就不能和猪肉一块炒,吃了会肚子痛,甲鱼和苋菜一起吃了会中毒,可要记着,别给你姐姐错吃了东西啊。”烟儿听了连忙点头,对锦娘是更加敬服和感激了。锦娘又说了些别的炖汤之法,便回了院。
一回府,倒是看到冷华庭正好生生地坐在穿堂里,冷着一张脸像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锦娘顾不得他的脸色,高兴地扑到他面前,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除了脸色黑如锅底外,一切都好,便放了心,越过他向里屋走去。
随知还没跨出半步,便被他揪住了后襟,扯得她一个趔趄,仰倒在他的怀里,他一伸就就拧住了她的鼻子,咬着牙道:“如今你是越发的胆大了,我一不在家,你就乱逛,没事你跑那边府里去做什么,不知那里都没好人啊。”见她憋着嘴不肯呼气,又怕憋坏了她,便松了她的鼻子去拧她耳朵。
锦娘也顾不得四儿在,等他一松手便奋力向上一蹭,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虽是蜻蜓点水,但也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软软凉凉的唇一贴上,他便浑身感到一阵麻意,立马脸都僵了,心也扑扑直跳了起来,跟着就脸红了,当着下人的面呢,这小妮子还真敢做……不过……心里甜甜丝的,像喝了密糖一样……哪里还舍得下狠手拧她,低了头就不敢再看她,那脸红得,像是被拧耳朵的人是他一般。
锦娘促狭地笑着,看他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如今像打了腮红一般,粉嫩得娇艳欲滴,明明就很想看自己,偏偏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心里却在得意,总算也让自己给捉弄他一回了,但不能让这厮回神,一会他明白了定没好果子给自己吃。
于是狡猾地自他身上滑了下来,拉了他的手道:“相公,你练功完了呀,累不,咱们进屋去吧。”
冷华庭仍是羞涩地低着头,脸上故意装出几分严肃来,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心里的甜蜜,锦娘看着这样秀色迷人的他便错不开眼,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就在念叨:“妖孽呀,妖孽。”
心里却更是得意这妖孽是属于她的。
到了屋里,锦娘急忙问他:“探到什么了?”
冷华庭听她一问正事,才深吸了口气回了神,无奈地对她耸耸肩:“他哪里去问别人了,我跟着他一直回了东府,他一个人进了书房就没出来,倒是看到二叔回来了一次,在书房里与他像是吵了几句什么,我离得远,没听清楚,可能这事二叔也是知道一些的,三叔那老混球都能看出些什么,就更不用说二叔那精明的人了。”
锦娘一听就皱了眉,问道:“相公,你说会不会是二叔他们在害你啊,我总觉得他们一家怪怪的。”
冷华庭听了也是怀疑,对锦娘道:“二叔原也和大哥一样,是不许练武的,所了,他自小就勤奋读书,要说他要害我,总又没个名目……只是他们确实与那个人走得近……这事,我还得再探探再说。”
锦娘便说起玉儿失踪的事来:“……相公,玉儿可就是那下毒害你之人,只是,那背后的主子没找着,这会子突然失踪了……他们不会将她灭了口吧。”
冷华庭听了一点也不惊讶,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贴在她耳边说道:“你既知她是证人,我总得将她好好留着,将来,总有一天要站到明面上去,把我失去的东西给夺回来的,这个人,还有那刘姨娘的大舅兄,都被我藏起来了,放心吧,死不了的。”
锦娘听得双眼瞪得老大,眨巴眨巴着半晌才道:“相公,你想得真周到呢。”
这一招还真是高,不仅只是留下了活证,更会让对方慌了手脚,这两个人定然都是直接参与者,那背后之人如今知道他们出了事,当然会想着,要么灭口以绝后患,要么也是在自己的控制下,堵了他们的嘴,可如今突然失踪……会让他们更快地露出更多的马脚来,看来,自己这相公怕是早已在筹谋了。
锦娘这样一想,就开心了起来,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副崇拜仰慕的样子,看得冷华庭又羞红了脸,微微低了头去……
锦娘就伸了手去捏他的耳朵,促狭地笑道:“相公,你方才……可是害羞了?”
冷华庭听得一滞,恼羞成怒地捉住她的手就要去胳肢她,锦娘立马弃甲投降,求饶道:“相公……别,我说错了,我怕痒呢。”
正扭动着,二太太送给她的那盒香粉就滑了出来,冷华庭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在鼻间一闻,便皱了眉,问道:“哪来的?”
锦娘伸手就要去夺,急急地对他道:“你别乱闻,这可是二婶子给的,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特别的料没,咱们如今对这种自动送来的吃的闻的,一慨要小心些才是。”
冷华庭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轻点她的鼻尖道:“算你机灵,知道她的东西不能随便拿,一会子让秀姑送去药房验验,若是有那见不得人的东西掺在里面,咱也好生留着,将来也是个证据。哼,他们如今越想害咱们,就越说明他们心虚得很呢。”
锦娘听了也是很赞成,又想着自己今日去二太太府里布的那个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效……
“相公啊,明儿使了人去请轩弟过来陪你玩儿吧。”锦娘突然对冷华庭道。
冷华庭一听便对她沉了脸,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他,才不想看到他呢。”
“相公,请他来嘛,你那日不是装着和他玩得挺开心的吗?这会子怎么又变了主意了?”锦娘娇声求他。
他听了脸色更黑,两手一伸,同时扯住她两个耳朵,嗡声嗡气地说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嗯,我可是听人说,你夸他像谪仙呢,是你想见他,对吧,哼,我就不去找他,见他一回就赶一回。”
锦娘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为这事吃醋,不由哭笑不得,她不过想让冷华轩过来后,在他面前扇扇阴火而已……这个别扭又小气的男人。
“哎呀,说了这天下就孙锦娘的相公是天下绝美,万里挑一的美人,啊,看多了你,我有审美疲劳了,看谁的不顺眼啊,不顺眼。”虽是气他小气,心里却也是甜丝丝的,他心里有她,在乎她,这就是她的幸福,哪个男人也不会是十全十美的,她喜欢他在自己跟前闹小别扭,耍小心机,可爱的要死呢,没想到前世没有恋爱过,这一世却遇到这么一个极品正太妖孽男,还对自己死心踏地得很,小心肝里得意的同时,又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的。
两人正在屋里玩闹着,这时,秀姑进来了,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才对锦娘道:“那些丫头们都在院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少奶奶,你现在得空了么?”
锦娘听了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起了身道:“好吧,你拿了名册我看,我这就去瞧瞧。”
冷华庭知道她有事要做,也没拦她,自己拿了本书歪在屋里看了起来。
锦娘跟着秀姑出了屋,到了一边的大花厅里,看见一溜儿排着的十几个小丫头,大的也就十三四岁,小的不过十一二岁,正是学规矩学事情的年纪,张妈妈正在给她们训话,见锦娘来了,忙上来请安,那十几个丫头也齐齐地给锦娘福了礼,看得出来,是训练过的。
锦娘就拿了名册看,见她们果然个个都是王府里的家生子,通通都是家世清白人家的女儿,不由也放了心,放下册子对张妈妈道:“一个一个叫过来我看看吧,离得远,也看不怎么清,主要是问几句话,看看机灵不。”
张妈妈听了忙笑着应诺,随手点了一个身材高挑点的人过来,那丫头行止大方有度,长得也算清秀,虽不是很漂亮,但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被点了名出来时,既不慌张,也不惊喜,从从容容地走了过来,给锦娘行了一礼道:“二少奶奶,奴婢名青玉,老子娘在王妃院里做事,爹爹是二门的管事,奴婢会秀功,还会些厨房里的小菜,身子也还康健,原是陈姨娘屋里的小丫头,陈姨娘死后,奴婢就没了差事,一直在家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