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子提点,“新贵”诞生(1 / 2)
雕栏琼桥一方水,乌瓦碧柱两重楼。
东华门内文渊阁,池水一角映着浅白的阳光,四周安谧,唯有北风穿过古荫,一地的枝叶影绰,风音稀疏。
西侧雕窗里面,两张对置的长案,中间隔着高出案面略许的平面架,上头置着几盆小巧的植栽,底下一层架子满满堆放着卷轴与书册。
案侧无人。
入直阁内的两个天子信臣这时正在靠着书架设置的罗汗床上,一人手里托着一盏朴洁的白瓷杯,里头汤色正碧。
苏轹一身白鹇青袍,头带文绮金顶展角乌纱,盘膝坐着,眉心舒展。
原定的童试分为三考,最终被院试录取者才能称为生员,算有了功名,可参加乡试,但因这回是首回开试,明春紧跟着就要举行乡试、会试、殿试,时间显得仓促,过程也要精简,童试便被简化为两考,如今都已结束,两阁部这才清闲了些,等着各地报上的结果。
“这回考生多达数十万众,阅卷怕是没这么轻松。”苏轹说道。
大隆复兴科举任官,天下寒门学子皆引为幸事,都不想放过机会,再兼着那些没落下来人脉凋零的世家,也都指望子弟能取得功名,参加明年的科举试得首届金榜题名,就算名门望族,但凡有子弟向学者,也都磨拳擦掌。
虽名为童试,礼部甚至限定年十五以上才能参试,报名应试者也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听说河南有个考生已过七旬,递卷后气喘急发,出考场竟然不治。”虞沨显然是看了地方呈上的奏事章,这时说道。
“唉,对于这些寒门士子而言,从前就只有幕僚这么一个途径,能入仕者不过十之一二,机会还不如权勋门下的豪奴,当年并州知州施德,说来不就是金榕中的家奴?我听说那位七旬考生从前也是幕僚,后归田,这回是与子孙三代共同参考,可见入仕之机于他们而言的珍贵。”苏轲很是感慨:“但科举一兴,眼下的世家有一部份会逐渐没落,将来朝廷格局会有大变。”
很显然,这时世家望族若子弟不济,难免会淡出朝局,过上些许年,若家族无人在朝任官,世宦望族就冷寂没落下来,而被诗书之族代替。
相比世家,勋贵多为手握兵权镇守地方,又有爵位,冲击看着是要小一些。
不过圣上复兴科举意在加强集权,对于兵权的规划必然紧随其后,虞沨默默地想,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变革,那时才该勋贵们提心吊胆,相比这回官制改革,也许更会风声鹤唳。
两人正说着政务,一个内宦手持拂尘而入,是天子诏令虞沨去乾明宫议事。
御书房里,天子摒退随从,连中书舍人都不留一个。
气氛若有若无的紧张。
虞沨才一恭身,天子就微抬手臂,赐坐一旁。
“李氏的死远扬怎么看?”开口就是一句。
事情已经过了些日子,却在这时才问。
不得不让世子斟词酌句。
天子忽然从一堆奏章里抬起目光看来,神色平和,眼底却有肃意。
“圣上容禀,以臣看来,李氏确死于非命。”虞沨只好说道。
天子微一挑眉,手中御笔一搁,往后一靠:“这世上的确没有那么多暴病之人……那个姓孙的幕僚……叫什么名?”
虞沨心里警铃大作,却毫不犹豫地回答:“孙孟。”
天子眸中一道笑意划过:“远扬倒知之甚详。”
虞沨手里有天察卫,可皇子府里的耳目却非出自天察卫,天子无令,于皇子府安插耳目也属“不臣之举”尽管事实上皇子府里暗探甚多,除了几位互相安插的,还有皇后与众位妃嫔的人。
“臣领办青缎杀人案时,孙孟也是涉案之一。”虞沨当然早找好了说法:“而得知三殿下之李姓侍妾与孙孟有关,是因为有人妄图利用这事诽谤内子,臣不得不察李氏来历。”
天子今日有此一问,显然是品出来“流言蜚语”不似表面那般简单,虞沨当然不能承认他窥探三、四两个皇子,只能给出这么一套说法。
“诽构景儿?”天子再一挑眉,却并没有太多讶异:“远扬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