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顽劣”六郎,新妇投缳(1 / 2)
皇后最终还是掀了桌子。
当然,那时旖景已经离开了坤仁宫——她与皇后针锋相对,明言秦氏七娘行事不端,辱及家风是为不孝悖逆,落得除族之罪实为咎由自取,楚王府根本无需体谅,并暗示秦家已是声名狼藉,有辱名门世宦之誉,绝非驱逐一个自讨其辱的秦子若就能保住家声,尤其是皇后娘娘眼下居然为自家妹子争取姬妾名份,足见秦子若之举是受家族纵容,恬不知耻者,断非子若一人。
旖景这态度,明显不愿再与秦家虚以委蛇,彻底断绝了皇后再用什么“贤良”的名义逼迫她容人。
不过王妃话说得有理有据,没有不敬之辞,甚至为秦家的声誉惋惜担忧起来,谏言皇后悬崖勒马,实为善意,以致让皇后竟一时找不到话训斥。
正在这时,淑妃严氏来了坤仁宫,笑笑地挽了旖景的手,声称将将去慈安宫问安,太皇太后让她请王妃去延禧宫小坐。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旖景扬场而去,再忍不住大发雷霆。
秦子若当初自愿为人侍妾,皇后气怒难忍,深恨妹妹不知廉耻二字损及家风,但后来秦夫人一番哭诉,皇后虽未消气,但想着事已至此,总不能眼看着妹妹真成没名没份的侍妾,但她的手段,大概也只能找天子浑闹,力逼虞沨正式娶子若为正妃。
当然是没有结果的事。
天子怎会为了一个除族之女逼迫亲王,他对秦子若虽有期望,无非是利用她为耳目,探得显王父子动向,子若将来的荣辱,只能自凭手段,天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插手太多的主意。
秦相心里明白这点,遂也叮嘱了秦夫人莫要轻举妄动,哪知皇后竟然在今日猝不及防地开口逼迫王妃“容人”,居然还被拒绝。
一旁的秦大娘子就算是个泥人,眼见家族胞妹被楚王妃批得一无是处,也难捺怒火,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不敢再火上浇油,那劝导的话却带着丝不满的情绪:“娘娘糊涂了,七妹哪真是为图姬妾之位?苏妃能不能容有什么要紧,今后她自身难保!娘娘那番话,未免让苏妃越发小看七妹。”
“本宫是听苏氏将七妹当作奴婢使唤,一时没忍住。”皇后也是沮丧不已:“我又怎甘让我秦氏女儿居于妾位?”
“娘娘还当克制急躁,隐忍一时,卫国公府势必为圣上不容,苏妃迟早会被皇室所弃,到时,娘娘再施恩于她单留她一条性命,还怕没有雪耻的时候。”秦大娘脸上一片冷沉,却盘算开来,稍后可得先回一趟娘家,叮嘱母亲立即看望七妹,就怕七妹一心只寄儿女私情,真被苏妃利用做出更失名节之事,苏妃势必会利用这个把柄打击秦家,让家族声誉受损。
没能争取楚王情愿之前,七妹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将来她若要成正妃,只有当苏妃被废、苏家势弱,祖父暗暗笼络楚王,让楚王心甘情愿求娶七妹为妃,并出面“说服”父祖宽谅七妹,接返家中再明媒正娶。
如此,才算万全之策,既争得楚王助势又能使声誉不伤。
又说旖景,只在淑妃那处稍坐片刻就告辞出宫,虞沨早在神武门外等候,紫盖檀车朱帘轻垂,夏柯与秋霜一左一右候在车畔,见旖景被卫昭送了出门,夏柯连忙挑帘,秋霜绕过来扶了旖景上车,两个丫鬟明知王爷在内,都没有跟进去的意图。
旖景眼看着虞沨靠着坐榻,手臂放在扶柄上,指尖闲闲下垂,似乎是睡了过去,眉心还轻轻蹙着。
她忽然就有些心慌,放轻步伐过去,身着的氅衣厚锦随着落坐难免磨擦出“悉嗦”的轻响,手掌却还不及覆上额头,却被疑似睡着的人准确握住,狭长的眼角缓缓睁开,目光依然清明。
依偎而坐,虞沨的手臂绕向妻子的纤腰,指尖磨梭在柔凉的锦带,微暖的唇角贴近幽香的发鬓:“如何?王妃有没受气。”
关于皇后的言行旖景懒得细诉,她感受着身边人缓长的鼻息,合掌触及,见他掌心并不森冷,那猝然的慌乱便慢慢平息,笑着说道:“估计皇后反被我气着了,好在淑妃来得及时,要不中宫真被我气得当场掀案也算罪过。”
却听悠悠一句:“太皇太后到底还顾及你。”
这话似乎带着些揶揄,有凉薄的味道,让旖景诧异/地抬眸,便见虞沨清隽的长眉往内敛蹙着,眼底滑淌着暗晦的一抹计较,她有许多问题迫不及待,但也知道眼下还在皇城,有些话是不好在这出口的。
“先去卫国公府。”待耳畔渐有市坊喧闹之声,虞沨轻推了车窗嘱咐,不待旖景询问,便说起陈六郎的事。
六郎是陈参议嫡幼子,他上头的五郎正是安慧的夫婿。
陈参议共有四子,长子为元配所出,早已娶妻,可惜早逝,并未留下子嗣;五郎前头还有个庶子,也已娶妻;六郎是陈参议最小的儿子,原本就是监生,未待科举就擢选去了礼部观政,陈六郎绝非当年谢琦那样的纨绔,他顺利通过了考核,在先帝时就选入鸿胪寺任了主薄,虽只是八品,也算是前途光明。
在旖景的印象中,陈六郎虽然不算惊才绝艳,倒也是谦谦世家公子,并没有什么坏名,就越发不明白与陈参议素有芥蒂的太后为何起意撮合这位与六妹妹,并且太皇太后与虞沨的态度会这般严慎。
“是你被掳后才闹出的事。”虞沨揉着眉头:“竟还关系到一桩旧案,你可还记得红衣?”
旖景当然记得,她当初处心积虑要败坏虞灏西的声誉,就是察得他是红衣姑娘的入幕之宾,安排了一场“捉奸”,却被虞灏西捏住了把柄,才有了后来的纠葛,不过红衣自从被虞灏西赎身安置在外,旖景就再没关注。